“知道啦,婉柔姐。”小滿又撚了顆蜜餞扔進嘴裏,随後問“叫門的是誰啊,怎麽那麽吵?”
魏修遠坐在江啓明旁邊的椅子上,歎口氣,将門口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石玉?她怎麽來了?”小滿不解。
之前自己剛診出懷孕的時候,這石玉就來過一次,眼下居然又來了,難不成又是借着探望的由頭來奚落自己的不成?
“她不知道從哪兒得知你懷孕的消息,又知道你在衙門意外暈厥,此次是特地帶着補品來的,不過我沒收。”夏婉柔喝口茶,徐徐說道。
自己昨晚才在衙門假裝暈厥,因爲一路清醒,所以小滿清晰的記得,那時候街上根本沒幾個人。這才過去多長時間,自己暈厥的事情竟已經傳到石玉的耳中了?而且連自己懷孕的事情她也知道了,這未免太過蹊跷。
且石玉向來看不上自己,現如今又怎麽會帶着補品來拜訪,說她不是另有居心,誰能相信?
江啓明說道“我們現在先不要管石玉,先說說長公主和府尹衙門那邊。現如今府尹衙門咬死了說你們的衣裳害死了孩子,且還找來了所謂證人,他們背後絕對有長公主支持,我們必須盡快想個法子,好能度過此次難關。”
“江大人說的對,婉柔,你對此事可有想法?”魏修遠附和。
被點到的夏婉柔先是無奈的搖搖頭,然後說“此次對方來勢洶洶,甚至不惜收買府尹衙門,制造輿論。俗話說三人成虎,但現在整個上京都在傳這件事情,尤其是昨天柳葉街鬧事之後,知道此事的人越來越多,我們自知此事完全是空穴來風,但又該如何跟大家解釋呢?”
況且,一手制造此事的是長公主,她是鐵了心要報複小滿,就算這件事澄清了,那以後還會有數不清的麻煩,斬草不除根,根本無法永絕後患。
但,對方畢竟是長公主,又年事已高,皇上就算再生氣,也不會過分懲處。
一想到這些,小滿便頓覺頭疼不已。
“但日日待在府中不出門也不是個辦法,蘇掌櫃,遇到事情迎難而上才是正理。”江啓明勸道。
蘇小滿揉揉眉心,歎氣,“我知道,可是眼下沒有解決的辦法,貿然出門隻會讓事情越來越複雜。”
且石玉在這個時候前來探望,莫不是受了長公主的意?
想着,蘇小滿忙看向夏婉柔,“婉柔姐,石玉和長公主有什麽關系嗎?他們兩家是不是關系很好?”
說到這兒,夏婉柔恍然想起來,前幾年在皇上舉辦的一次宴會上,石玉的父親恬不知恥的認比自己還小幾歲的長公主爲祖母的事情,當時這件事在上京内成了老百姓茶餘飯後的笑談,衆人都在嘲笑石玉的父親爲了上位不擇手段。
事情才過去幾年,她一時間竟忘了這茬。
故而,夏婉柔忙将這件事情說了出來。
“這件事是什麽時候的事情,我竟不知。”江啓明皺眉。
“江大人雖身處上京,但過的卻是避世一般的神仙生活,也不肯接待客人,每日隻出入于繡坊和皇宮,專心于公務,自然不知道這等讓人笑掉大牙的事情。”魏修遠在一旁解釋。
聞言,江啓明這才點點頭,旋即忽的笑了,“既然石玉的父親如此着急上位,那我們不妨利用這一點來反将一軍,如何?”
蘇小滿饒有興趣的湊過去,“江大人可有了主意?”
江啓明笑着點頭,面上滿是自信。
四人在屋内商議許久,最終确定計劃在三日後實行,這期間要先看看府尹和長公主府的動靜,确定一切無虞後再行實施。
眼看着時間不早,小滿臉上也有了疲色,夏婉柔主動起身,“既然如此,那我們便三日後再動手,小滿,你用過午飯後早些休息吧,修遠,我們該回去了。”
“你先回府,我有些話想和江大人說。”
江啓明聞言挑挑眉毛,起身随着魏修遠出了6府,來到一處相較僻靜角落,看着魏修遠謹慎的模樣,他不由笑了,“魏大人,您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其實,就算魏修遠不開口,他也能猜到對方想要問什麽。
在一年一度的上京比賽後,他和蘇小滿來往愈密切,雖然每次都是巧遇或者有事相商,且每次都有外人在場,江啓明舉止言談從不逾距,但他之前畢竟是個不常和外人打交道的,所以即便如此,也難免引起維修遠懷疑。
江啓明是問心無愧,但卻也不想讓人誤會自己,所以才會跟随維修遠出來。
“江大人,你能否告訴我,你對小滿這麽好,究竟爲了什麽?”維修遠開門見山。
江啓明輕咳一聲,然後風輕雲淡的看着對方,挑眉反問“你覺得呢?”
維修遠先是一怔,然後愈嚴肅,“江大人,小滿是有夫之婦,您也已經娶妻生子,若是您動了不該動的心思,還請您及早收斂,以免日後釀成大禍。”
他這一番話,不光是站在6離朋友的角度來說,更是爲了小滿,爲了江啓明。
“魏大人多慮,我這歲數都能做小滿的父親了,你沒必要擔心這些。”江啓明回應的不鹹不淡,仿若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魏修遠不由更急“江大人,小滿和6離夫妻恩愛,生活美滿,如果不是這次蠻夷突然進宮,6離現在還和小滿在小村裏過避世的生活,他們還會白頭到老,您”
“魏大人。”江啓明忽的嚴肅起來,他皺眉,略有不悅“我隻是單純的欣賞小滿的手藝和性子,況且她之前與我有救命之恩,我原本隻是想要報恩,但幾番接觸下來,我現她是個真正心思單純的好姑娘,也正是因此,我決定要幫她。而且6離之前還未離職時,我也曾受過他的幫助,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我都該幫她。”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眸色帶上了幾分悲傷,“小滿她不屬于上京,她遲早都要随6離回到屬于她的地方,這些都我知道,所以我更不能讓那些心懷叵測的人傷害她。”
說這些話的時候,江啓明定定的看着遠處,似是在追憶往昔。
見狀,魏修遠暗暗松口氣,旋即退後幾步,行了個大禮,“江大人,是我唐突了,還望大人海涵。”
“沒事,我知道你都是爲了小滿和6離夫妻倆着想。”江啓明歎口氣,垂眸,“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府,計劃開始前先不要來找我了。”
“江大人慢走。”
江啓明上了馬車,閉着眼睛沉默了半晌,直到前面的車夫催促,他才恍然回過神來,暗歎口氣,“去城郊的那處園子。”
車夫愣住,爲難的說道“大人,已是正午,想必夫人正在府中等着您回去吃飯,若是現在去了城郊,恐怕”
“去城郊。”
主子有命,車夫再爲難也隻得聽從。
挂着江府名牌的馬車一路往西走,一直出了城,又彎彎繞繞的走了一段路,終于到了江啓明郊外的園子門口。
姚、韓兩家已然落魄,這園子内也再沒有他們的住所,江啓明隻帶着随從進了院子,穿過假山和人工湖,他徑直往自己的住所方向走去。
江啓明的住處被數棵參天大樹遮擋着,所以即便是夏季的正午,這屋内也是暗暗的,透着絲絲的涼意。屋内的擺設照舊,所有物件上都浮着一層薄薄的土,可見自比賽結束後,還沒人來打掃衛生。
随從見狀忙道“我這就叫人來收拾。”
“不必,是我不讓她們收拾的。”江啓明叫住他,随即信步走進屋内,将藏在書櫃後的畫拿出來,他直接用袖子将桌上的塵土擦了,然後将畫小心翼翼的展開,平攤在桌子上。
是他讓小滿繡的那一副畫,一切如舊,連畫上的色彩都沒改變分毫。
江啓明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用食指觸摸畫上的兩個人,眼中是萬般的溫柔和缱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江啓明輕歎了口氣,起身,将畫收好重新擱到書櫃後頭,問道“老-胡,什麽時辰了?”
“大人,已經是午時了,您該回去了。”老-胡大膽的提了一句。
江啓明“嗯”了一聲,但卻沒有動身,而是找了把椅子坐下,“安排去長公主府的人,回來了嗎?探查的怎麽樣?”
自他現長公主暗中針對蘇小滿和夏婉柔後,便秘密的安排了身邊的人去監視公主府,以防生意外。上次事突然,以至于他沒能在府尹到來之前成功的帶走兩人,這讓江啓明後悔不已。
所以在這次的計劃開始之前,他務必要将一切都安排妥當。
“看這個時辰,應該是已經回來了,大人,我們要不要現在啓程回府?”老-胡問道。
江啓明擡眸瞧了瞧外頭,然後點點頭起身,“走吧,該忙正事了。”
說着,兩人向外走去,江啓明心中默默盤算,吩咐道“再找個人去石府那邊看着,看看石玉和她父親最近都在忙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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