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卵擊石?”蘇小滿不甚在意的笑笑,“我可未必是王掌櫃能擊碎的。”
雖小滿穿戴不俗,且還擁有一家這麽大的店鋪,和她來往的夏婉柔看着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可她們畢竟是女人,且王掌櫃更不是好惹的,若小滿執意要和王掌櫃較量,秦春如何能放下心來?
尤其是,對方現在又說了這樣的話,這不就是打定主意要和王掌櫃死磕了。
秦春不知道小滿的來曆,自然擔心不已,她眉頭緊皺,“小滿,我已經折在王掌櫃身上了,你千萬不能我你千萬不要——”
沒等她說完,小滿就笑着握緊了她的手,“秦春,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有事的。”
“可王掌櫃他他沒表面看起來那麽和善,你”秦春也不知道該如何勸她。
見狀,蘇小滿拍拍她的手,“好了,先不說這個,你這個月的工錢結了嗎?若是你不嫌棄我這店鋪小,你盡管可以來我們這兒,我聽說你家裏還有個孩子不是?若是你太忙,在家裏做活也可以,我再差人去取。”
蘇小滿是鐵了心要幫秦春,這一點夏婉柔也看出來了,且這秦春實在可憐,她也不免動了恻隐之心。
故而,她也跟着勸道;“秦姑娘,小滿是真心想要幫你,你也千萬不能放棄,哪怕是爲了自己的孩子呢,你也得努力一把,是不是?”
王掌櫃苛待秦春,連打烊之後都不讓她回家,且給她的工錢也絕對比不上滿柔成衣坊,尤其是這掌櫃的還逼迫她炒着别家的花樣做衣裳,若不是生活所迫,秦春也不會一直受制于王掌櫃。
“秦春,你覺得我開的條件如何,可還滿意?”小滿追問。
秦春耷拉着眉眼,幹枯的頭垂下來,她的雙手死死的攥着衣服,不知是太過糾結還是過于
“好!我答應你!”秦春猛地擡頭,眼睛中還盛着盈盈的淚水,但目光卻早已堅定無比,“蘇掌櫃,雅柳閣剛給我了月錢,但王掌櫃那兒還押着我半個月的工錢,我決定了,那錢我也不要了,就當是打叫花子!我明天就來您這兒!”
無依無靠,沒有存款的秦春能舍棄半個月的工錢,足以說明她下定了多大的決心。
既然如此,小滿自然也不能懈怠,“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把那半個月的月錢也要出來!”
一旁的夏婉柔好奇,“小滿,你打算怎麽做?”
“不是說王掌櫃的背後勢力複雜嗎,我倒要看看這股子勢力究竟有多複雜,究竟有多難纏!”小滿躊躇滿志,揚頭自信道。
她和江啓明交好,又是皇上親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身邊更是有夏婉柔這樣的上京貴女,皇上現在都不敢輕易動自己,王掌櫃又能多厲害,難不成還能讓比皇上更厲害的人爲他出頭不成?
時間不早,這幾日滿柔成衣坊的客流量越來越少,大多都被雅柳閣吸引了去,小滿現在也不着急,她命夥計早早的關門打烊,然後和夏婉柔回府,商量接下來的事情。
既已得知秦春的心意,小滿片刻不敢耽擱,她命人查清楚了這王掌櫃背後的幾家店鋪,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這王掌櫃不止涉獵繡品、布藝等相關行業,他在上京足足有數十家店鋪,其中有香料、胭脂水粉、金銀飾、當鋪、酒樓,甚至連煙花柳巷都有他的店鋪,從高官達貴到市井百姓,他店鋪的受衆涵蓋了所有人群。
“婉柔姐,這麽看來,這王掌櫃還挺有錢的,一個人經營這麽多加店鋪。”小滿由衷感慨。
夏婉柔聞言輕輕一笑,搖了搖頭,“其實不然。”
看着小滿不解的模樣,她放下茶杯,細細的解釋“這上京内有衆多達官貴人,還有許多王公子第,雖說他們每個月都領着俸祿,夫人也有品級的每月進項更多,但府内人多,花銷也大,時間長了難免入不敷出,隻能找個法子賺錢。礙于顔面,這些貴人拉不下臉親自出門做生意,漸漸的,這上京内便出現了王掌櫃這樣的人。”
“他們挂着掌櫃的虛職,但實則卻半點權利也無,隻管爲店鋪真正的主人賺錢,隻有店鋪的進項多起來,他們才能賺到錢,否則隻會被上面的人責罵,這樣的活吃力不讨好,沒幾個人能幹得了。“
其實,這些也是夏婉柔還在閨閣的時候聽家中長輩說的,但她卻從未見過,如今聽小滿說起王掌櫃,她才将他和舊日的記憶挂起鈎來。
蘇小滿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怪不得秦春說有人給王掌櫃撐腰,原是這個意思,看來我們還得在往深處查一查,看看雅柳閣真正的主人究竟是誰。”
夏婉柔想了想,“這個我倒有個法子,不如把這事交給我去辦,你也好專心養胎,省的太過勞累。”
“好,謝謝婉柔姐。”蘇小滿感激道。
說是讓她安心養胎,但蘇小滿這樣的性子如何能耐得住,這幾天趁着夏婉柔查雅柳閣的事情,蘇小滿便将店鋪好好的整頓了一番。
店鋪内的舊花樣都被抄走了,小滿便将花樣簿子上老舊的、無人問津的花樣删去,增添上一批新花樣,好能先挽回部分客人,不至于這段時間的流水太過慘淡。
接下來,小滿又花重金批了一大批上好的新布料,給所有夥計講解了這批料子的好處,好讓他們在給客人做衣裳的時候有話可說,不至于讓客人誤以爲滿柔成衣坊和雅柳閣的布料是同等貨色。
做完這一切之後,夏婉柔那邊也有了新的進展。
“這家雅柳閣的真正主人和長澤長公主的小兒子陳滬脫不了幹系,這陳滬因闖入後宮調戲妃嫔而被皇上褫奪封号,又收回了府邸,眼下正在長公主府中居住,因他貪圖享樂,縱然有每個月的俸祿和長公主接濟,也根本無法滿足他的需求,所以便效仿他人,找個王掌櫃,開了這家雅柳閣,其目的就是爲了賺錢,好能供他玩樂。”
“這上京中不止雅柳閣一處,不過因爲修遠能力有限,所以隻能查到這兒,這陳滬的其他店鋪,一點都查不到。”
聽到這兒,小滿不由得皺起了眉,看來這王掌櫃上邊的人還真的不好惹,竟然是長公主的孩子。
東岚國人人皆知,這長公主寵溺孩子成性,所以她的孩子頑劣不堪,因她是皇上同父同母的親姐姐,所以就連皇上都不敢多加幹涉,就連陳滬闖入後宮調戲嫔妃,皇上也不過是褫奪了封号,收回府邸而已,未多加斥責。
小滿歎口氣,難道自己真的要就此停下了?
她不甘心。
見狀,夏婉柔坐下,擔憂的問道“小滿,咱們還要繼續下去嗎?還是就此罷手?”
雅柳閣雖抄襲不斷,但滿柔成衣坊卻也不沒到賠錢的地步,這雅柳閣上面的人畢竟是皇親國戚,而且還受長公主庇佑,若想要扳倒他,實屬不易。
小滿咬緊了嘴唇,定定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想了多久,最後擡頭沉聲道“繼續。”
“小滿。”夏婉柔擔憂道“那可是長公主的孩子,我們沒有沒必要爲了這件事情去得罪她。”
得罪了陳滬,得罪了長公主,那就相當于得罪了皇上,若是改日6離打了勝仗還好,但若是敗了呢?難保皇上不會借着此事作,好報蘇小滿得罪長公主的仇。
且6離之前就被皇上懷疑,眼下重視不過是因爲朝廷無人出戰,現下若是蘇小滿再得罪了長公主,那事情隻會往更糟糕的地方展而去。
可小滿又如何不知道這些,可是她不甘心。
她是得事事爲6離考慮,但她也得照顧自己的心情,自己的成果被他們掠奪了去,還狠狠的賺了一筆,誰能甘心?
她歎口氣,許久沒有說話。
夏婉柔有心相勸,但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她看了小滿一眼,微不可聞的歎口氣,陪着小滿一直在閣樓的窗邊坐到了日落時分。
“叩叩叩——”
“進來。”
來人是秦春。
自那日小滿和她說明心意之後,秦春次日便來了店裏幫忙,她母親從老家來了,專門照顧她的孩子,秦春得以有更多的時間出門幹活,不過這幾天店裏的客人少,也不忙,除卻和老周搭幾句話之外,秦春也隻能是幹坐着。
店裏的夥計得了蘇小滿的命令,沒人敢擠兌秦春,加上秦春本就脾氣好,也不愛計較,時間長了,幾個人相處的十分愉快。
小滿整理了下衣服,“秦春姐,你怎麽來了?”
經過這幾日,秦春氣色好了不少,她此時臉上帶着笑,眼睛也亮亮的,“蘇掌櫃,樓下有人找您。”
“誰啊?”小滿心情不好,對什麽都提不起興緻來。
秦春似沒察覺似的,仍興沖沖的說道“是江啓明江大人,親自帶着人來了,還帶來了好多禮物,說是來感謝您。”
江啓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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