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柔成衣鋪也開張三四天了,除卻第一天不知道是何緣故生意不太好,餘下的幾天都是一天更比一天好,短短幾天,已經有了回頭客。
但蘇小滿看着賬簿,仍有些擔心。
過兩天店鋪的優惠就會撤下來恢複原價,到時候,這些顧客還回來光顧嗎?小滿很是憂慮。
“叩叩叩——”
蘇小滿合上賬簿,“進來。”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珍珠護着蠟燭走進來,看到小滿還在看賬簿,她不由多嘴勸道“夫人,已經亥時了,您快去歇息吧。”
蘇小滿搖搖頭,“店裏的帳還沒整理完,我再看一遍就去休息。”
珍珠無奈,隻得将書房内燃盡的蠟燭移開,換上自己剛帶來的新蠟燭,然後她又極其小心的挑亮燭火,好能讓小滿看的更清晰些。
開張已經三四天了,夫人白天在店裏忙碌,晚上還要在書房琢磨許久,這短短幾天内,夫人又瘦了不少。她看着心疼,次次都勸夫人要早睡,但夫人隻是嘴上答應,身子卻不見動彈,時間一長,她更是徹底沒了法子。
眼看着新點燃的蠟燭也即将燃盡,珍珠不由出聲提醒“夫人,子時了,您還不去歇息嗎?”
“你先去休息吧,我一會兒再回屋。”小滿頭也不擡說道。
珍珠皺眉,“那您——”
小滿擡起頭拍拍珍珠的背,“店鋪的生意不是很好,我得想個法子,你累了就先去休息,不用管我。”
話雖這麽說,但珍珠深知作爲奴才的本分,她還是乖乖的陪伴蘇小滿處理完店鋪的事情,然後端來熱水伺候小滿洗漱,然後才放心的回屋睡下。
次日,蘇小滿早早的和夏婉柔一起乘車去了店鋪内,看着店内稀稀落落的幾個人,蘇小滿不由得歎口氣。
夏婉柔安慰“咱們才剛剛開始,切莫操之過急。”
第一次開店,能夠相安無事順順利利的開起來,夏婉柔已經很開心了,況且開店鋪本就是爲了讓小滿有事可做,不至于整日仄仄的,所以她對現狀很滿意,并無過多的要求。
相反的,小滿覺得既然要做一件事情,那就一定要做到最好,就像她小時候跟随村裏的那位老嬷嬷學習手藝,也是不做到最好誓不罷休。
更何況鋪子已經開張,整個上京内的人都知道将軍夫人成了掌櫃的,她就更不能中途放棄,丢6離的面子。
小滿拉了拉夏婉柔的衣袖,“婉柔姐,你跟我來一趟,我有話跟你說。”
夏婉柔點頭跟着小滿去了小閣樓,兩人将閣樓的門關好,然後各自坐下。
“小滿,你想說什麽?”夏婉柔輕啜一口茶,慢慢悠悠問道。
相較于夏婉柔的輕松惬意,眉頭緊鎖的蘇小滿顯得分外嚴肅,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對方,認真道“婉柔姐,我想把這些活計全都辭退了。”
夏婉柔忙放下茶杯,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麽?”
一旁的珍珠也随之驚呼,“夫人,現在有這麽多夥計您都要忙到半夜,若是讓這些活計都走了,您怕是連睡覺的時間都沒了!”
夏婉柔十分驚訝,“小滿經常半夜才休息?”
若不是珍珠提起,她從未注意過這些,畢竟兩人不在同一處住着,而且小滿也從未提起,夏婉柔竟也忽視了這些問題。
怪不得這幾天早上看小滿的臉色都不太好,夏婉柔還以爲是她沒休息好,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原因。
一聽到夏婉柔問起,珍珠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這幾天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末了又道“魏夫人,您快勸勸夫人吧,她若是在這樣下去,身子遲早要熬壞的。”
“小滿,你這是何苦呢?”夏婉柔拉過小滿的手,有些無奈的歎口氣。
蘇小滿目光堅定,似是打準主意要将這些活計全都弄走,她皺眉解釋“婉柔姐,店鋪開張這些天的流水你也看到了,相較于普通剛開張的店鋪,我們店鋪的生意實在太差了,再這樣下去,咱們的鋪子遲早要關門的。”
而且,光是城東這一條街上就有三家成衣鋪,各個都是老鋪子,已經積累了大量的顧客,和他們相比,滿柔成衣鋪根本毫無優勢,縱然有經驗豐富的夥計又有什麽用呢?
而且夥計畢竟是夥計,縱然現了店鋪的問題也不會提出來,小滿日日看賬簿看到深夜,也深覺自己對店鋪内的事情知之甚少,根本配不得稱呼爲掌櫃的。
聽她說完這些,夏婉柔也不知該如何勸解,她歎口氣,“那我們總不能全都将夥計們趕走吧?至少得留下一兩個,對了,還有做衣服的師父也得留下一兩個,否則就我們兩個人,還不得忙壞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夏婉柔已經看出來,小滿是真心想要做好這家店鋪,既然如此,她便也投入心力來幫小滿,所幸她整日無事,也沒有後顧之憂。
“婉柔姐說的對,不過關于做衣服的師傅,我也想讓他們都離開。”小滿抿抿唇,看着夏婉柔并無異色才敢繼續說下去,“來我們店鋪做衣服的人也不多,我自己一個人也忙得過來。而且我們現在剛剛起步,必須把每件衣服都做好,那些師傅的手藝沒的說,不過我還是有些不放心。若是日後忙了,再請師傅也不晚,婉柔姐,你覺得如何?”
夏婉柔無奈,但卻不得不同意“好好好,都按照你說的做。不過既然我也是這家的掌櫃,那就不能隻讓你一人吃苦受累,這樣吧,你每天來鋪子的時候喊我一聲,我就算再愚笨,幫你端茶倒水還是沒問題的。”
目的達成,蘇小滿又變成了那個說話都會臉紅的姑娘,她抿唇笑笑,“既然這樣,那婉柔姐便幫我們算賬吧?你這麽聰明,又讀過不少書,肯定可以勝任。”
“你還真是不客氣。”夏婉柔佯裝生氣。
蘇小滿握着夏婉柔的手撒嬌搖晃,兩人身後的婢女掩唇輕笑,屋内的氣氛頓時輕松不少。
兩人正說說笑笑的商量店鋪接下來該怎麽做,樓下便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砰”的一聲,惹得小閣樓的桌子都微微顫抖了下。
珍珠立刻警覺起來,“我下去看看,兩位夫人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雖說上京是天子腳下,這城東街又向來安甯,但誰也保不準這兒永遠都不會有事。珍珠匆匆忙忙的從樓梯跑下去,恰好撞見石玉的婢女小紅叉着腰在店鋪内大喊大叫,好不嚣張。
同是婢女,珍珠也沒再怕的,她直接沖上前按住小紅的兩條胳膊,然後對着旁邊的兩個夥計大吼“有人鬧事都不管?虧你們還是男人,難道連個女人都制不住嗎?!”
夥計先是一愣,随即反應過來,忙上前一左一右的按住小紅的肩膀,徹底的控制住。
“這是怎麽了?”石玉搖着團扇慢慢悠悠的走進來,看到小紅被按住,她佯裝驚訝的皺眉驚叫“哎喲,這是幹嘛呢,好端端的,扣住我的婢女做什麽?”
珍珠冷哼一聲,她心知自己惹不起石玉,也懶得回應她。
她轉身跟一旁的夥計低聲道“快去官府,就說有人在将軍夫人的店鋪裏鬧事,讓他們快來抓人!”
“是。”夥計低聲應下,忙着出門去官府,卻不想剛出門沒兩步就叫石玉的小厮扣下,跪在地上半點不得動彈。
珍珠見狀有些急了,她徑直走到石玉面前,心不甘情不願的行了個禮,“石姑娘,您這婢女無端在我們店鋪内鬧事,現下您又讓小厮扣住我們的夥計,這是何道理?”
石玉不屑的翻了個白眼,輕哼“道理?你一個狗奴才還敢跟我講道理?”
“照石姑娘的說法,誰才能跟你講道理?”蘇小滿從樓上下來,聲音淡淡,面色冰冷。
夏婉柔緊随其後被婢女攙扶着下樓,面露不悅。
石玉沒想到,夏婉柔竟然也在,她掩着團扇輕咳兩聲,故作無辜“你這掌櫃的怎麽當的,店裏的夥計無緣無故扣下我的婢女,如今還想着去官府惡人先告狀,我生氣呵責奴才兩句都不行嗎?”
“惡人先告狀?呵,還真是呢。”蘇小滿諷刺道。
“你!”石玉跺腳。
眼看門外彙聚的人越來越多,石玉和蘇小滿又要吵起來,夏婉柔忙站出來勸架“石姑娘,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若你真的受了委屈,也好現在講出來,讓我們還你個公道。”
這話說的中肯,石玉也沒理由再撒潑無賴。
她輕咳一聲,委屈道“前幾日你這店鋪剛剛開張,我和婢女小紅來這兒買了好多東西,期間還訂下了幾套衣服,說是要今天來拿。但今日小紅早早的就來取衣服,可直到現在都沒回去。我擔心自己的婢女,前來看看,卻不想恰好看到這個狗奴才欺負小紅,我這能不生氣嗎?”
說着,小紅也立刻哭訴起來“我早上來取衣服,這些夥計都說還沒做好,我不過氣惱說了幾句不好聽的話,他們就這樣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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