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次的教訓,石玉倒是沒敢在找茬,不過這樣一來,小滿卻愈覺得孤單。
雖說有夏婉柔帶着她出門逛街,偶爾還會帶着她去看戲、聽說書,不過小滿總是興緻缺缺,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緻來。
6離才北上半個月,小滿卻早已瘦了一大圈。
“小滿,你這樣下去可不行,看看你瘦的,這臉上都沒肉了。”夏婉柔看了心疼的說道。
蘇小滿擺擺手,心不在焉道“瘦了更好,夏天做衣裳還能省些布料。”
縱對方在說笑,可夏婉柔卻半點都笑不出來,她低歎口氣,“聽說慶蜀齋新來了位說書先生,我已經命人在二樓定了位置,不如現在去看看?”
小滿搖搖頭,“我不想——”
眼看她要拒絕,夏婉柔忙搶先一步道“這說書先生可是慶蜀齋花了大價錢從外地請來的,據說他說的故事和旁人不同,你就當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話已至此,小滿也不好拒絕,隻好略微收拾了下随着夏婉柔去了慶蜀齋。
慶蜀齋是上京内最有名的一家酒樓,因着菜色新奇,口味獨特,又肯花大價錢請戲台班子和說書先生,所以在上京内頗受歡迎,有很多達官貴人關顧。
不過,這慶蜀齋的物價也高的驚奇,并非尋常人都能消費的酒樓,小滿隻去過一次,便被其價格震驚,暗暗的将這家酒樓劃進了決不能踏足的地方。
“兩位夫人,慶蜀齋到了。”
夏婉柔和蘇小滿齊齊進了酒樓,被下人引領上到了二樓的雅間,這各個雅間用畫着水墨畫的竹簾隔開,十分風雅。
落了座,下人又送上各色吃食,這才悄然退下。
小滿興緻缺缺,連桌上的茶點都毫無興趣,一旁的夏婉柔看了着急,隻能盼着傳說中的說書先生盡快上台,好能引起小滿的興趣。
正想着,台下的驚堂木忽的響起,夏婉柔忙探着身子看過去,恰好看到台下的簾子徐徐打開,露出-台上說書先生的半個身子。
“小滿,你快看!”夏婉柔扯扯她的袖子,“你看那台上的人就是傳說中特别厲害的說書先生!”
見她這麽激動,小滿也不由得探出頭去看,但卻被徹底打開的簾子後的人吓住。
隻見那人穿的雖是東岚國的普通衣服,但“他”卻金碧眼,鼻子也異于常人的高挺,嘴唇薄薄的,膚色也較常人更白些。
“他”的頭松松垮垮的用一根紅繩系着,沒有梳成東岚女子的式,尤其是“他”和旁邊的人說話時叽裏咕噜,小滿一個字也沒聽懂,愈的不解。
“這、這是?”小滿求助于一旁的夏婉柔。
夏婉柔也沒想到傳說中聲譽極高的說書先生竟是個西洋人,不過她在上京生活許久,也見過不少西洋人,故而很快就反應過來。
她輕笑一聲,壓低了聲音解釋“這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洋人,他們大多都是從海那邊來的,有的藍眼睛,有的綠眼睛,頭顔色也各不一樣,而且他們較東岚人長得更爲高大,比我們也更白一些。”
說完,夏婉柔又道“之前這些西洋人隻是來我們這兒做生意,不過漸漸的時間長了,也有人開始在上京裏安家落戶,他們有自己的家鄉話和風俗,皇上也特準他們可以不用入鄉随俗,所以在這安家的人越來越多,還有人和東岚女子成婚,生出來的小孩兒可好看了。”
蘇小滿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原來西洋人也會說書。”
聞言,夏婉柔噗嗤一聲笑了,“我之前也從沒見過會說書的西洋人,看來這次是來對了。”
兩人說着話,那台下的說書先生一拍驚堂木,便開始說書。
不出夏婉柔的預料,這說書先生講的果真與往日那些說書先生不同,“他”這次說的,竟是公主和皇子的故事。
其内容大抵是公主被後母所害受傷,旁邊國家的皇子路過出手相救,然後皇上賜婚,兩人喜結連理。故事雖短,但勝在講的精彩,一衆人聽後齊齊喝彩,就連往日打不起精神來的蘇小滿也聽的格外認真。
故事講完,說書人潇灑離開,小滿也夏婉柔也慢慢悠悠離開,兩人下樓時還意猶未盡的讨論方才的故事。
卻不想,小滿突然不小心踩空了台階,夏婉柔驚呼,但卻已于事無補,小滿認命的閉上眼睛任由身子朝前栽,但片刻後她非但沒有落地,反而還跌入一個異常溫暖的懷抱。
小滿悄悄的睜開半隻眼睛,卻見對方居然是方才的說書先生!
她羞的面紅耳赤起身,連連道歉,但對方卻隻是笑道“無礙。”
“你這聲音?”夏婉柔猛地覺得有些不對勁。
說書人微微一笑,“我本就是個女人,夫人不必驚訝。”
此言一出,小滿更加驚訝,“女人也可以做說書先生嗎?”
說書人輕笑,“男女一樣,他們能做的,我們自然也能做,而且還有可能會做的更好。我還要趕下一場,抱歉不能久談,告辭。”
小滿聽着說書人的一席話若有所思,久久都沒回過神來,直到和夏婉柔一起回到魏府,她才恍然會過神來。
自己本就擅長做衣服、做繡品,現下6離不在,雖說自己有朝廷的俸祿,但坐吃山空的道理小滿懂,她之前在碧水村尚能已一己之力維持生活,現在到了上京,一定也能靠自己的手藝養活自己。
“小滿,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談。”夏婉柔正色道。
小滿屏退思緒,也端正了态度,“你說。”
夏婉柔輕輕嗓子,“我今天聽說書先生說的那一席話感受頗多,你手藝這麽好,心思也細膩,論聰明機敏你更不輸給那些男人,如果你能在上京内開一家成衣坊,我想一定會大受歡迎。”
看小滿不說話,夏婉柔以爲她擔心銀兩的問題,故而她又說“你手藝這麽好,日後一定會紅紅火火,趁着你這鋪子還沒開,我一定要入一份股,好能坐着收錢,你說好不好?”
小滿心下感動,知道夏婉柔這是擔心自己沒有開店的錢,所以才這樣說。
不過她隻是想效仿之前的法子來賺取錢财,卻根本沒敢想開店這麽大的事情,這裏畢竟是上京,寸金寸土不說,大大小小的成衣鋪總共有上百家,自己哪裏能和這些老店鋪相比?
“小滿,你手藝這麽好,還怕沒人光顧不成?”夏婉柔勸說“你相信我,若是你開了店鋪,定能大賺一筆。那個說書先生說的對,男人能做的事情,我們女人照樣也能做。”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小滿心裏卻還是擔憂的不得了,自己沒有經驗,哪裏能做這麽大的事情。
可看夏婉柔已經開始籌劃要在哪條街開鋪子,小滿不好給她潑冷水,隻好道“婉柔姐,你來做掌櫃的,我給你打下手好不好?讓我做這麽大的事情,我恐怕自己做不好。”
“小滿,你現在可是一品诰命夫人,輪起品級來我都得給你下跪行禮,你還有什麽可怕的?再者說,我出錢,若是真的賠了,我也絕不會埋怨你半分。”
可就是因爲小滿知道這些,她才會更加害怕和不安。
她諾諾的看着夏婉柔,“婉柔姐,你讓我在家待着做繡品還行,但若是讓我開門做生意,我恐怕會搞砸。”
“搞砸就搞砸,怕什麽?”夏婉柔難得多了幾分豪爽之氣,“不怕,你就放心大膽的去做,出了事有我擔着。”
蘇小滿感激一笑,正想說些什麽,身後就突然響起一道男聲“你又想幹什麽了,還蹿騰着小滿,大言不慚的說你擔着,你擔着?我聽了都替你臉紅。”
她忙回過身去,原是魏修遠回來了。
夏婉柔撇撇嘴,面對丈夫的吐槽無力掙紮,隻得轉移話題“哎,你手上拿的什麽,書信嗎?給誰的,我看看。”
魏修遠存了心逗她,故意将手中的書信舉得老高,“你夠着了我就打開讓你看。”
“魏修遠!”
夏婉柔嘴上埋怨,但卻聽話的一遍蹦一遍去伸手夠書信,不過魏修遠狡詐的很,每當她快要夠着的時候就換隻手,惹得夏婉柔短短時間内喘的上氣不接下氣,最後隻得放棄。
旁邊的兩個小丫頭看了掩唇輕笑,蘇小滿也不由得揚起唇角。
“行了,不逗你了,這是寄給小滿的書信,”魏修遠眉毛一挑,“或者說是情書,你貿然拆開看了,若是讓某人知道,隻怕他會快馬加鞭的回來教訓你。”
蘇小滿聞言蹭的起身,臉上帶了一層激動的薄紅,她期盼的看着魏修遠,但卻不敢求證這封書信到底是不是他來的。
見狀,魏修遠将書信送過去,“的确是6離寄來的,他們已經到邊塞了,早上快馬加鞭送來兩封信,一封是給皇上的,這封則是你的。”
小滿忙接過來欣喜的将心捂在胸口,雖不用看信的内容,卻也能感覺到6離的一腔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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