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修遠當機立斷,“婉柔,你去小滿家,我回去處理小滿姑娘的事情,你們不必等我了。”
“那那你小心點!”
夏婉柔看着魏修遠離去的背影,很是擔憂,現下魏修遠沒有官職,而且還是來奉命辦别的事情的,若是那幾個貪官胡攪蠻纏可怎麽辦?
擔憂歸擔憂,她自知跟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反而還有可能會添亂,故而夏婉柔隻能懷揣着一股子擔憂去了小滿家。
看她神色郁郁,魏修遠也沒有跟上來,6離皺眉問道“出了什麽事情,修遠怎麽沒有來?”
夏婉柔心不在焉“修遠還有事,可能會晚一點到,他讓我們不用等他了。”
“什麽事情?”6離追問。
夏婉柔一頓,随即搖搖頭,沒說話。
事情還未下定論,況且她也是一知半解,現在說出來隻會更衆人恐慌,還是等魏修遠回來了再向大家詳細講述爲好。
她不肯說,6離自知再如何問對方也不肯開口,他着急的擰緊了眉頭,心中閃過萬千種可能。
魏修遠這個人向來重情重義,從不會平白無故爽約,再看夏婉柔這幅擔憂的模樣,6離心中愈擔心,魏修遠究竟遇到了什麽事情?
小滿還不知道生了什麽事情,從柴房出來的她看着二人眉頭緊鎖的模樣,不由得放輕了腳步,小聲問道“6離,出了什麽事情?”
“沒事,你”6離頓了頓,而後無奈歎口氣,“修遠遇到點事情,沒有來。”
聞言,小滿不由得看向夏婉柔,她坐在院内的石凳上,一臉的擔憂,全然沒了往日的悠閑和溫柔。
她想要上前去勸,但卻被6離一把攔住,男人俯身,低聲道“沒事的,你先去做飯。”
小滿想要辯解,但6離按了按她的手臂,她隻好作罷,轉身回到柴房去了。
也是,自己對魏修遠和魏夫人并不了解,就算知道生了什麽,她也半點忙都幫不上,隻能跟着瞎擔心。
她不免的歎口氣,掀開鍋蓋看了眼正在咕嘟咕嘟冒着熱氣的排骨湯,心不在焉的攪了攪。
“6離!”
屋外忽然傳來魏修遠的聲音,小滿忙放下鍋蓋,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恰好看着夏婉柔和魏修遠相擁在一起,她不由得紅了臉。
小滿邁着小碎步跑到6離身邊,眨巴着大眼睛打量着魏修遠,好能看出對方方才是做什麽了。
6離也是一臉的疑惑,還沒等他們開口問,魏修遠便主動将方才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他趕着李樹父女的腳步追回去的時候,縣令已經到了衙門,正準備帶人來碧水村抓人,好在張元前一天晚上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故而魏修遠毫不費力的在縣令家的書房找到了貪污的銀兩。
縣令和縣丞雖貪贓枉法多年,但還從未被抓到過,更何況魏修遠還是從京城來的官,他沒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不要緊,就單單是張元亮出的那一張禦前侍衛的腰牌,就已經将兩人吓趴了,更别提再興風作浪。
“那後續怎麽處理?”6離沉聲問道。
魏修遠喝了口茶,慢慢悠悠說道“自然是移交上面的知府查辦,然後調派新的人來任職。”
聽完這一切,小滿輕舒口氣,随即向魏修遠行了禮,“多謝魏大哥救命之恩,我無以爲報。”
“嗨,你是我弟妹嘛,救你是應當的,況且你也是被冤枉的,我這最多算是主持公道。”魏修遠不甚在意的擺擺手。
聞言,6離冷哼一聲,“是啊,你是朝廷派來的人,主持公道而已。”
說完,他拉過小滿的手,一言不的往柴房内走去,看起來竟是生了大氣。
魏修遠頓覺自己失言,方才一時嘴快,竟将自己身邊有禦前侍衛的事情說了出來,這下好了,昨天剛撒的謊今天就被自己戳穿了。
還說什麽是來隐居避世的,哪個隐居的人會被皇上派遣禦前侍衛保護?魏修遠後悔的搖搖頭,暗歎口氣。
一旁的夏婉柔見狀不解“修遠,他知道了又何妨,反正你總歸都要把真相說出來的。”
他們這次來不就是爲了請6離重歸廟堂嗎?早點說早點勸,也好讓6離早日回到京城。
“可是我昨天剛騙他,說我們厭煩朝堂,是來這兒隐居的。”魏修遠後悔道。
“啊?”一時間,夏婉柔也沒了辦法。
柴房内,蘇小滿小心打量着6離,謹慎道“你生氣了嗎?”
她這兩天雲山霧罩,他們在讨論什麽,小滿一點都聽不懂,而今魏修遠仗義出手救了自己,怎麽6離又無緣無故的生起氣來了?
“沒有,我不是生你的氣,别多想。”6離揉了揉女人的頭,輕聲安慰。
小滿咬着唇,“可是你剛才——”
6離歎口氣,俯身看着她的眼睛認真跟她解釋“小滿,我不想談及我的過去,更不想回到過去,魏修遠是我的朋友不假,可如果他此次來另有目的,而且還故意扯謊騙我,我自然該讓他知道我的脾氣。”
至于魏修遠這次來究竟爲了什麽,6離也能猜到個大概。
不過小滿和夏婉柔的事情,總不會也是他計劃好的吧?畢竟小滿和夏婉柔的相遇隻是個意外,根本不能刻意爲之。
再者說,如果這件事真的是魏修遠一手策劃的,那6離定要好好的修理他一頓。
“6離。”魏修遠不知何時到了柴房門口,他幹巴巴的看着6離,“你不準備問我點事情嗎?”
6離權當做沒聽見。
見狀,魏修遠不死心的繼續問“6離,你知道我這次來找你是做什麽的了?還是說,你昨天看穿了我的謊言,但卻一直沒有戳破我?”
男人依舊沒回答,小滿的眼神在兩人之間流轉,卻仍舊沒看出個所以然,她不由有些喪氣,隻好低下頭專心燒火。
“6離,你難道準備一直裝啞巴下去?要知道,我可是來做客的,而且還是救了小滿的人,你不感謝也就算了,還擺臉色?”魏修遠厚臉皮的嘟囔。
說到這兒,小滿不由得悄悄拽了拽6離的袖子,小聲勸道“6離,就算你們之間有多大的嫌隙,你也不應該這麽對待我的救命恩人呀,他畢竟于我有恩。”
而且,6離這樣默不作聲,魏修遠一個勁的在門口嘟囔也不是辦法,小滿總覺得有些尴尬。
沉默許久的6離歎口氣,将手中的木棍扔進竈火裏,起身看向門口,冷聲道“有什麽事情,去屋内說吧。”
見他總算松了口,魏修遠忙應聲一笑“好好好!”
兩人去了屋内,魏修遠将門掩好坐下,而後倒了杯茶,“昨天是我不對,我以茶代酒自飲一杯,權當賠罪。”
說完,他仰頭一口灌下去,然後向6離展示了一下喝幹的茶杯。
6離輕哼一聲,“以茶代酒,虧你想得出來,我們家又不是沒有酒,何須你以茶代酒。”
“那我等會兒再自罰,行不?”魏修遠放下茶杯,擦去嘴角的水漬,他收起方才的玩笑模樣,十分嚴肅道“6離,你可知道,北邊的蠻夷部落換了新領。”
“那與我何幹?”6離垂眸,漫不經心的模樣好似真的對此毫不關心。
魏修遠見狀急的掰過男人的肩膀,“6離!他們的新領野心極強,手腕又足,光是他上任的這一年内,咱們國家的邊陲已經被進犯數次,保不齊下一次就是直接進犯!就這樣,難道你還準備繼續待在這個偏僻的村子裏嗎?”
“這縣名爲桃源,難道你就真的以爲這是不用摻和世事的桃源嗎?若蠻夷進攻,第一個要遭殃的就是這桃源縣!你有一身本領,又精通戰術,況且多年前就是你打退了蠻夷的老領,換來數十年的和平,6離,以你的身手,對付那個蠻夷領綽綽有餘!”
他奉命來讓6離重歸廟堂,好能重新沖鋒陷陣殺敵,況且若不是這次真的找不出一個可以出戰的人,魏修遠也不會來打擾好友的避世日子。
相較于魏修遠着急的模樣,6離始終淡淡的,好像對方說的事情跟他毫無關系。
沖鋒陷陣、上陣殺敵、戰馬嘶吼
那些事情距離他太遙遠了,那些回憶也像是上輩子的一樣,6離垂下眼簾,沒有說半個字。
魏修遠擰緊了眉頭,“6離,難道你真的不準備出山?”
“修遠。”6離突然開口了,他擡眸看向魏修遠,眼底一片平靜,“我早就跟你說過,我厭煩朝堂的爾虞我詐,厭煩那些人對武将的猜忌。太平盛世,我是衆人針對、羞辱的對象,直到有人進犯,他們才想起我,那我是什麽?”
魏修遠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麽好。
屋内一片沉默,氣氛壓抑的可怕,就在這個時候,緊閉的房門外“哐當”一聲巨響,似是有什麽東西突然落了地。
6離瞳孔一縮,忙起身沖向門外,卻見蘇小滿正一臉詫異的盯着他,嘴唇呢喃“你,你是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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