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衿聽她這麽說就直心慌,又不敢說什麽,隻能一個勁的道,“娘親你可千萬不要這樣是,你有什麽心裏有疑問的隻管問,不要自己瞎猜瞎想的,有什麽脾氣沖我來,女兒還能有的了怨言麽?”
“真的麽?我總怕娘親是個累贅,空給你們添了負擔。”
“當然是真的。”
魏子衿心急如焚的解釋,可眼見着夏婉柔的表情便肉眼可見的平靜了下來,然後輕輕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呐,來坐。”
魏子衿一愣,忐忑又疑惑的坐在了夏婉柔的身邊。
夏婉柔便摸了摸她的頭,“那就說吧,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想說的,什麽事?”
魏子衿一時沒能反應過來,“你,娘親你剛才都是裝的?”
夏婉柔便盈盈一笑,分外的溫柔明亮,“當然了,娘親自然不是那種甘願自怨自艾的人,再說子衿這麽好,怎麽會不親近娘親呢,我是相信子衿的。”
夏婉柔承認的太快太理所當然,幾乎讓人産生一種她沒錯錯的是我才對的錯覺,魏子衿也一樣,過了半天才哭笑不得的,“娘親也太狡猾了。”
夏婉柔便笑道,“有什麽所謂,反正子衿也上鈎了不是嗎,來與我說說吧。”
魏子衿還是耿耿于懷,“這也實在是……”
夏婉柔便溫聲打斷她,“好了,反正你也是要告訴我的對不對?這樣的話,我替你下定了決心,免得你這麽糾結的,豈不是還讓你省了不少力氣?”
魏子衿一想,竟然覺得自家娘親說的也确實沒什麽不對的,不由得在心中歎服,怪不得皇後娘娘總說若不是夏婉柔身子骨太過脆弱定是要她入仕幫襯她左右的話,夏婉柔的确有這種能力和心計。
于是魏子衿也就不糾結了,便道,“好吧,是這樣的,娘親和爹爹嘴上不說,其實一直在擔心女兒的婚姻大事吧?”
夏婉柔一聽這個開場白,便挑了挑眉,“是的,但是我們也是爲着不要你因此委屈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魏子衿便點點頭,“我知道的,娘親和爹爹總是會爲我考慮的。”魏子衿接着道,“女兒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這些方面的想法,總是想着實在不必刻意尋找,或者不如說可以尋找到的感情總是因爲妥協的原因會在日後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出現。”
夏婉柔很是贊同,這件事情上,他們一家人都是同一個觀點,便道,“我與你父親也是這麽計較的。”
魏子衿笑了笑,“我本來想着,若是以我的這種想法來看,定是要到很久之後才能找到心儀之人,說不定就熬成了老姑娘。”
說到這裏,魏子衿忍不住笑了笑,其實又何止是如此,在她喜歡上陸望舒的時候,她甚至已經做好了爲此孤獨一生的準備,她是一個不肯委屈自己的内心的人,同時也是一個長情的人,認定了什麽事情之後就輕易不會再爲此改變了的性格。
魏子衿很是了解自己,因此既正視了自己的感情,同時也很快決定了今後的方向。
但是荀甯的出現卻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夏婉柔耐心的等着魏子衿陷入回憶中,片刻之後才繼續開口道,“但是看來老天還是帶我不薄的。”
夏婉柔聽了便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但是卻沒有出聲,她知道魏子衿還有沒說完的話,便不做打斷。
“我本想着等這件事情确定下來了,至少我與他心意相通了,再将這件事告訴你們也不遲,但是卻沒想到今日去看望父親就這麽遇着了他,也是這次相遇讓我确定了我自己的心意的。”
夏婉柔聞言終于露出了一點驚訝的表情,魏子衿向來是一個希望什麽事情都運籌帷幄的人,這一點同夏婉柔是有些相似的,魏子衿告訴他們的決定永遠都是自己十分确定的,從來不會是什麽模棱兩可的事情。
然而現在的這個不知名的男孩子卻是讓魏子衿第一次破了例,夏婉柔不禁開始好奇起了這個男孩子是個何等神奇的人。
魏子衿說到這裏有些卡住了,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說些什麽,便有些尴尬的看向了夏婉柔,“娘親有什麽想要問的嗎?”
夏婉柔便道,“娘親很想知道這孩子有多麽優秀才能讓子衿這麽喜歡。”
自己有非常喜歡他麽?魏子衿不知道,荀甯帶給她的不一樣的東西太多了,總是讓她會一時之間變成自己不明白的心情,于是她隻能靠着自己的直覺說,“他是個很陽光的人,像太陽,永遠都開朗活潑,爹爹對他的評價也是這樣的。”
夏婉柔便道,“哦?他是你父親的手下?我曾看見過他嗎?”
夏婉柔便道,“是新調到爹爹手下去做事的。他是個守城的士兵,明明在戰中立了大功,可是卻隻要求做個守城的士兵,是不是個很奇怪的人?”
夏婉柔看着自家女兒臉上露出的發自内心的笑容,忍不住也跟着一起笑了,“可是子衿很是喜歡是不是?”
魏子衿便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歡的點點頭,“是的,或者不如說是他這種總也不按常理的做事風格才會讓我注意到他然後不可遏制的喜歡上。”
不光如此,他總是自說自話的對别人的關心,總是用有些自以爲是的方式做着對她好的事情,這種有些傻裏傻氣的方式,卻是最讓人感覺到溫暖的窩心的方式。
夏婉柔朝着魏子衿招招手喚她過來,魏子衿便從座位上起身過去,夏婉柔輕輕的抱住了她,魏子衿卻是有些愣住了,夏婉柔很少有這麽對她主動親近的時候,忍不住有些惴惴的,“娘親?怎麽了麽?“
夏婉柔聲音仍然是溫潤的像春風一樣的,“娘親隻是想着,從前我與你爹爹總是很擔心你的終身大事,因爲你看起來總是一種滿不在乎的态度,但是現在你卻乍然告訴我們你有了心儀之人,我,娘親卻,心中總有些怅然若失的。”
魏子衿一聽自己也有些鼻子發酸的,“娘親不用這樣憂心的,不管什麽時候,子衿都是你的女兒啊。”
夏婉柔伸手輕柔的撫摸着魏子衿的頭發,“娘親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從小被帶在身邊的小豆丁,從襁褓中就軟軟的被自己抱在懷裏的孩子,現在卻是眼見着就要成爲别人的妻子了,讓她怎麽能不心生感慨,不怅然若失呢。“
夏婉柔心中還是不放心的,但是她是開明的母親,很快自己開解好了心情,放開了魏子衿,“那麽如果有時間,便将他帶回來給娘親看看怎麽樣?”
魏子衿便有些羞澀的,“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怎麽就扯得這麽遠了。”
“但是既然子衿同我說了,那麽便是八九不離十了吧?”
确實是這樣的,魏子衿便點點頭,“我想應該是出不了什麽問題的,但是,這種事情,總不能讓我先開口的。”魏子衿的聲音越來越小了,頭更是越來越往下低了下去,再看她卻是連耳朵尖隐隐都有些發紅。
夏婉柔便是笑了,“你與娘親真是像的很。”
魏子衿猛地察覺到了什麽一樣,擡起頭來賊賊的笑了笑,“娘親與爹爹當年是怎樣認識的呢?”
夏婉柔一哽,卻是嗔她一眼,“瞎問什麽,既說完了便組你自己的事情去。“
魏子衿卻是不肯的了,“我都将這種事情說與娘親聽了,娘親卻不予我說,這怎麽公平嘛,我不依呢。“
夏婉柔斜瞥她一眼,“我是你娘親,同你講什麽公不公平的,才沒有用呢。”
魏子衿抱在夏婉柔身上不滿的直哼哼,“娘親總是這樣,從小時候就開始靠着這種說辭唬我了。”
夏婉柔溫柔的看她一眼,“子衿卻是沒有小時候那麽好騙了,小時候一騙就信了,現在卻是又要纏着我說這麽多的。”
魏子衿便道,“這不就是我變聰明了,哪裏還能像小時候,如同個小傻子似的被你騙。”
夏婉柔與魏修遠那些陳年舊事是他們那個輩分的都知道的,不過是一個大老粗喜歡上了像水一樣溫潤的小家碧玉,窮追猛打之後終于抱得美人歸的俗套故事。
但是這些人終究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再夏婉柔這裏卻是有隻有她知道的故事版本,實際上,夏婉柔一早就對這個莽撞但是心熱血熱的年輕人青眼有加,但是夏婉柔也同樣是有自己的一些計較的,夏婉柔天生就是能将人心摸得一清二楚的人,于是更是善于分析和利用自己的這種天分。
于是從讓人驚爲天人的相遇,一次又一次的偶遇,恰到好處的交心,與最後水到渠成的追求,答應,這是衆人眼中的有情人終成眷屬,是夏婉柔出于愛意的步步爲營,并且最後她完完全全的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