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長安輕輕閉上了一點眼睛,表情也從或暴躁或不耐變成了真正的認真和嚴肅,頓時整個人都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衆人都沒看過杜長安這個樣子,珍珠笑了笑,湊到蘇小滿耳朵邊近乎無聲的道,“你看這小子安靜下來還挺像那麽回事,挺能唬人的呢,是不是?”
蘇小滿也笑了,嗔怪着白了珍珠一眼,責怪她沒個正形的。
珍珠對這沒什麽力度的責怪卻是不以爲意的,“娘娘,明明你也笑了的。”
杜長安看診時的樣子細說起來時很有些賞心悅目的,雖然說一般長得俊俏的人不管做些什麽都讓人賞心悅目的,但是杜長安又有些不一樣的,他身量本來生的就好,穿着長衣長衫的,在形象上面更是加了許多分的,再加上杜長安像是天生就自帶那種勝券在握氣定神閑的氣質,倒真有點仙風道骨的意思,讓人看了沒有辦法不心生向往。
片刻,杜長安睫毛顫了顫,然後輕輕睜開了眼,收起帕子來又對尚書夫人走程序似的道了一句,“失禮了。”
接着起身皺着眉整理了腦中的信息,然後淡淡的擡起頭來。可能給拿紙筆過來?我想我應該寫一份方子出來的。“
禮部尚書這才如夢初醒般,趕緊手忙腳亂的着人去準備紙墨筆。
杜長安拿起筆,稍作思考便在紙上揮毫寫下了一片方子,那字體倒是清隽好看,端方的緊,與他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又是不同的。
杜長安将方子交給一邊候着等着去抓藥的下人,同房間内其他人說,“等這方子下來了,每天由我來煎藥,其他的一切事宜也有我來辦,明白了?”
衆人哪敢不應,便紛紛點頭稱是。
但是禮部尚書終究是心裏沒底的,便猶猶豫豫的問道,“杜神醫,這便,這便沒事了?我夫人的病有救了嗎?”
杜長安便換了一副表情,笑着善解人意的道,“是我考慮不周,竟然單隻想着處理她的病症,都忘了要給先生說名一下了。”
蘇小滿,“……”假如她昨天沒有去拜訪過杜長安,沒有見過杜長安給其他人醫治的話,可能就信了杜長安現在這副,溫溫柔柔善解人意的樣子了。如若這現在換成時另外一個人說這種話,那即使不被杜長安急赤白臉的冷嘲熱諷上一頓也一定會得一個白眼的吧?
蘇小滿很是奇怪爲什麽杜長安對禮部尚書的态度如此不一樣,可自己想也沒有用的,便捉摸着一會兒定要找禮部尚書問個明白的。
杜長安道,“夫人的病說簡單也簡單,不過是沒護理好而已,但就是這個沒有護理好,傷者的程度太深了,用輕藥沒有用處,用重藥又怕傷及胎兒,是以其他大夫,應該都是抱着這種心思進而不敢醫治的。“
“那麽杜神醫有什麽妙法呢?”
杜長安便道,“因着我家中母親原本就是身體虛寒的身子骨,所以我對這種病症還算了解,說不上時什麽妙法吧,不過是治的多了熟能生巧而已,這種病症每個病人之間都不盡相同,卻是不能一概而論的,隻能治一步看一步,所以這些時日應當由我在飲食方面進行照顧,還望夫人不要嫌棄。”
尚書夫人便道,“我怎麽會嫌棄?還怕杜神醫不要覺得我是個麻煩呢。”
禮部尚書有些難以置信的道,“如此這般,便能将我夫人治好?”
杜長安便點頭很是堅定的道,“是,這并不是什麽不治之症,不過是太熬人了,最後沒緩過來的,都是那些被生生熬死的,所以啊,由我出手肯定不會有這種事發生的,請你們大可放心的。”
禮部尚書聽了這話便是将心放進了肚子裏,一連聲的道,“那可真是多謝杜神醫救命之恩了,杜神醫若是真能做到,在下真恨不得贈與你一張匾額。”
杜長安卻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先生哪裏用一句話一個神醫的叫着我的?倒是讓我覺得自己像個老頭子似的,先生應該是比長安大許多的,便直接叫我爲長安便好。”
禮部尚書便覺得這位杜神醫還真的是平易近人,同方機或者蘇小滿珍珠口中的陰晴不定的神棍一點都不一樣的,便分外感動的道,“那好的,長安。”
珍珠聽了頗有些不服氣的湊上前去,“長安——那麽我這樣叫你也是可以的嘛?”
杜長安頓時炸毛,“不可以!不行!我不喜歡!”
珍珠頓時不服氣了,“爲什麽?我也比你大許多的,爲什麽不能這麽叫你。”
杜長安斜睨着珍珠,卻是一個正眼都不想遞給她的,“什麽爲什麽?因爲我不開心呢,就是不許你這樣叫我。”
珍珠翻了個白眼,暗自嘟囔道,“臭小孩。”
禮部尚書便去着人收拾整理了一間靠近他與尚書夫人卧房的客房,好供杜長安這些時日居住在禮部尚書的額府上,也方便他照顧。
這時蘇小滿将他叫住,“尚書大人,你且等一等。”
禮部尚書奇怪的停下步子,“如何?娘娘有何事這麽着急的?”
蘇小滿走到他近前,考慮着這句話怎麽問才不至于太過失禮,“我是想着,尚書大人有沒有看出那位長安小兄弟對你的态度很是親切殷勤?”
禮部尚書聞言疑惑的道,“可他不是對誰都這個樣子的嗎?”
自然不是,對你和對其他人堪稱是天壤之别,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
“那,自然不是的,我瞧着,長安小兄弟對你更要熱情積分,便想着,你們是不是之前有舊……”
這話說出來蘇小滿自己都不相信,若是說有舊的話那麽方機方太醫不也是一個與杜長安有舊的人?那杜長安對方機還是那麽一副樣子呢,蘇小滿這麽說不過是想讓禮部尚書做起這個心理建設而已。
果不其然,禮部尚書其實是個很老實的,情商方面不太高的人,他的所有情商都用在了觀察尚書夫人的喜怒哀樂上,是以禮部尚書想了想,也就選擇了相信蘇小滿,轉而去思考自己是否與杜長安有什麽淵源了。
可是思索良久也是想不出什麽所以然來的,“我,實在想不出與杜神……長安有什麽在此之前的淵源,在下記憶裏是沒有什麽關于這個人的記憶的,實話說,再此之前我都沒有過多的與大夫這種事業的人過多的額接觸過。”
這便是奇怪了,蘇小滿皺緊了眉,如果隻是單純的有舊也就罷了,蘇小滿這麽提防的原因,也無非是擔心杜長安對禮部尚書這麽殷勤是有所圖謀,畢竟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是蘇小滿卻是想不出禮部尚書有什麽能被杜長安惦記的,畢竟,不是蘇小滿的自我感覺良好,而是,蘇小滿當朝皇後的名号就在這兒擺着呢,杜長安若還真是那種愛慕虛榮之人的話,肯定不會放着她這個大頭不用而去到那個清廉的禮部尚書跟前去。
“那便是奇了,我卻想不出什麽理由。”
禮部尚書卻是因爲能醫治好自己夫人的病了,心情很好,對杜長安的感官也是非常親切友好,于是笑意盈盈的道,“這又有何難?且等着哪天問他一問不就好了?”
蘇小滿聞言趕緊阻攔,“尚書大人,你可千千萬萬不可這麽做啊。”
禮部尚書真誠的,疑惑的歪頭,“爲何?”
蘇小滿汗顔,現在她是真的信了禮部尚書的情商非常的低了,這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
“這個,你隻需要知道,萬不可将這麽傷人的話直接問出口就好,知道了嗎?”
禮部尚書到底還是信任蘇小滿的當即便沒有什麽心理負擔的滿口答應,“嗯,我省得了。”
蘇小滿汗顔,若是兩人沒有什麽舊事隻是杜長安就覺得禮部尚書對自己的性格那還好,不過是解除了一個誤會而已,但是若是兩個人之間真的有過往得一些交情得話,禮部尚書這樣貿貿然得問出口,那可就是拿着把小刀子忘人胸口上捅呢。
更何況看着杜長安的樣子,且不論他是真是假吧,好歹面上是真的與其他人大不同的,如果有舊那便定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的,這樣傷人的話出口,杜長安一定會很受打擊的吧?
這樣想着,蘇小滿又忍不住開始心疼起了那爲杜神醫,與誰不好,非要與那個心思全都在他妻子身上,一根筋透了的禮部尚書呢。
禮部尚書看蘇小滿臉上情緒變換,便遲疑着問,“那麽,娘娘我可以走了麽?長安還等着我帶路去房間裏呢。“
蘇小滿便頹然的擺擺手,“你且去吧,記住了,這是千萬不要問啊。“
禮部尚書雖然不明白,但是對自己的情商還是頗有些自知之明的,于是一連聲的答應着走遠了。
但是蘇小滿這邊的打聽還是要的,她真的很好奇這個杜長安到底是何來頭的人物。
于是蘇小滿便又去找到了方機,畢竟方機也算是杜長安至交好友,雖然這個關系有多少是方機那邊單方面這樣以爲的蘇小滿不得而知,但是總歸也還是認識,不見得說過很多私事,但是這些事也是有可能提到過的吧對不對。
于是蘇小滿便去了,可是方機聽到之後的反應卻是很讓人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