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長安輕聲的打斷他,“那麽他現在怎麽樣呢?”
禮部尚書道,“前些日子被查出又懷了身孕,但是這次卻很不妙,她害喜害的厲害,已經到了幾天茶米未進,眼看着就要不行了的地步,我很擔心。”
杜長安聞言點點頭,“這樣的話倒像是确實很嚴重呢。”
禮部尚書的神情頓時變得更加悲痛了,杜長安看見了他的表情趕緊出聲道,“诶,先生何至于這種表情?我卻并沒說治不了的。”
蘇小滿前一步回答,便道,“這些時日我們也是遍訪了京城中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大夫,連帶着連公衆的太醫也都請了出來查驗過了,卻都說除了打胎沒有解決的方案,更别說能讓母子平安的方法更是不可能的。”
杜長安聞言便不顧形象的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那你們找的都是些什麽庸醫?連區區一個害喜之症都治不了,不如趁早回家去種田好了嘛。”
蘇小滿想,若是方機知道自己的至交好友這樣評價自己的話那他一定會和傷心的。
禮部尚書聞言卻是燃起了希望,“這麽說,杜神醫有辦法?”
杜長安每每面對禮部尚書時便像是換了個人,頓時從一個纨绔的豪門子弟變成了私塾中的乖乖好學生的樣子,便乖巧的點頭道,“是,我想因爲我一直都是專攻這些方面的醫術的,所以,對先生的愛人的病症應該是會很有辦法解決的。”
禮部尚書頓時整個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抓住了杜長安的手激動的道,“是這樣嗎?那麽可否請杜神醫屈尊去府上一趟爲我夫人醫治?”
珍珠聽了便隐隐約約的皺着眉湊近了蘇小滿的身邊,“尚書大人也太想當然了嘛,他這個臭脾氣,怎麽可能會這麽聽話的跟尚書大人回去?”
蘇小滿卻是笑笑,“我倒是覺得未必。”
杜長安聽禮部尚書這麽一說,幾乎是毫無猶豫的,“好啊,現在就走嗎?”
珍珠,“……”
蘇小滿便笑道,“怎麽樣?我就說吧。”
珍珠立刻就炸了,“爲什麽你現在就答應的這麽痛快了?爲什麽啊?!”
珍珠就坐在杜長安的左手邊,是以這麽一喊就湊在杜長安的耳朵邊,杜長安堵住了一隻耳朵,“你喊什麽?吵死了!還不能是我看你不順眼嗎?蠢女人!”
大概杜長安是唯一一個敢把看人不順眼說的這麽理直氣壯的人,也是第一個敢這麽跟珍珠說話的人,珍珠怎麽見過這麽蠻不講理的混混呢,頓時氣得眼睛都要紅了。
蘇小滿摸了摸珍珠的頭道,“你這個孩子心地很好,嘴倒是毒的很呢。”
杜長安很是不喜歡别人叫自己孩子,便皺着眉道,“我隻是說我自己想說的,你覺得我有迎合别人的必要嗎?”
蘇小滿便笑道,“你看你現在,不就是在迎合别人嗎?”
說着意有所指的看向禮部尚書,杜長安撇撇嘴,小聲的嘟囔,“真是啰嗦,”說完又提起聲音,“那你們還去不去啦?我是無所謂的啊。”
蘇小滿三個人立刻異口同聲的道,“去!”
杜長安很顯然不知道爲什麽另外兩個人反應也是如此劇烈,他隻關心禮部尚書點了頭,然後便很是幹脆的到,“好,那等我換一身衣服即刻便走。”
其實這個杜長安除了性格實在差的要命之外,還是有很多其他的不錯的優點的,比方說像現在這樣,做事毫不拖泥帶水,該幹嘛就幹嘛,顯然是讓所有人都很舒心的性格。
但我們的杜神醫杜長安并不知道自己在他們幾個人的心裏地位隐約有所上升,或者不如說即使有所上升他也并不會在意這些有的沒的。
杜長安其實除了這個還有很多更明顯的優點,比如說,長得好看。
隻是進了内間沒一會兒的杜長安,再出來時就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他換下了剛才一直在穿着的雖然看上去确實比其他鄉民們要幹淨的纖塵不染的短語短衫,換上了一身低調内斂的青色長衫,原本的鄉野桀骜不馴的小混混小少年搖身一變就成了俊美矜貴的貴族少年郎,這實在是讓衆人稱奇的。
再加上杜長安其實身量極佳身段極美,是以這樣裝扮上頓時便将身材上所有的優點一個一個的全都顯露了出來,讓人看見了無不由衷贊歎一聲驚爲天人。
杜長安其實不甚愛穿這種繁瑣的衣物,是以對這種衣服的感官也确實不太好,走出來時正在不慎熟練的想要将玉佩挂在腰上相應的位置上,但是因爲一直以來也沒怎麽穿過幾回,一着急玉佩便脫手了出去。
就在這時禮部尚書眼疾手快的撈住了那塊光看上去就很貴的玉佩,等到玉佩入手時才恍然發現了,想了想便走上前去微微彎下腰将玉佩系到了杜長安的腰上,杜長安一時之間一動也不敢動,隻僵直着身子等禮部尚書的動作完。
禮部尚書後退一步,看着他道,“真是一個翩翩少年郎。”
卻是沒想到一向張揚的杜長安卻因爲這一句話悄悄紅了耳朵尖。
珍珠剛看見時忍不住瞪大了眼,等緩過神來便笑着調笑道,“你可真是豁的出去,以前那麽穿也太埋沒人了吧?可真是暴殄天物來着。”
杜長安便斜她一眼,語氣也變回了以前的樣子,“有什麽豁的出去豁不出去的?不就是換了套衣服而已嘛嗎?”
不,你這可絕對不是換了套衣服就能簡單概括了的。
但珍珠也學乖了沒有繼續與杜長安争辯,而是選擇了笑了兩聲便帶過去了。
雖然杜長安的性格問題很大,但是對于他的專業能力還是沒有人質疑他的,既然是這樣一個驕傲的小少年,那麽沒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是斷然不可能說出這種大話的,于是衆人也非常的相信他。
一路上杜長安一直在與禮部尚書交談,讨論尚書夫人的病情,以前那些大夫的診斷,慢慢說着說着,便漸漸的被杜長安引到了禮部尚書自己的私事身上去了。
蘇小滿一直在旁邊默默的聽着,卻是一語不發的。
待得衆人很快到了禮部尚書府上的時候,禮部尚書先一個下了馬車,馬不停蹄的便往府中走,杜長安見狀很是疑惑,但是也不見有什麽不悅的情緒的,“先生這是幹什麽去?”
蘇小滿便道,“這不是急着去見他夫人嗎,就是你要醫治的那位病人。”
杜長安便笑了起來,那是剛才以來從來沒有在這個小少年臉上出現過的,真正應該屬于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擁有的陽光欣慰又溫柔的微笑,他生的好看的,這一笑之下,饒是蘇小滿都有些看呆了。
于是蘇小滿隻隐隐約約聽見杜長安溫柔的小聲道,“先生還是像以前一樣的溫柔啊。”
蘇小滿回過神來,好像覺得杜長安說了些什麽不得了的東西,但是又忘得一幹二淨了,心想自己即使是開口問了,也不見得能得到答案,再說她也沒有探聽别人的私事的這種怪習慣,便就此作罷麽有再追問了。
衆人在管家的帶領下去到了尚書夫人的卧房,此時禮部尚書正在裏面,很是激動的道,“婉珺,這次請來了那位神醫,我想一定能先治好你和孩子,再然後讓我們一家子幸幸福福的。”
尚書夫人卻是搖搖頭,心想怎麽可能随便找來的一個人就能是那位神醫呢?但是面子上好歹不能駁了禮部尚書的一番好意的,于是便佯裝驚喜的道,“如果是真的話那也太好了,
禮部尚書同樣很激動的,那麽你便放大夫快看看。“
尚書夫人見着自家夫君這麽激動興奮的孩子氣的樣子,即使不爲了自己的身體考慮,便是爲他這個這些天來終于真正開心的展顔笑了起來的樣子也是真的值得尚書夫人高興的,于是尚書夫人臉上的開心便多了很多的真情實感了。
尚書夫人失笑道,“可是辛郎,你請來的大夫人在哪裏呢?”
禮部尚書一愣,這才想起來回了家就急火火的想要馬上看見尚書夫人,馬上與她的婉珺說上話,馬上碰到他的婉珺,于是竟然沒有注意到丢下了其他的三個人在後面。
這時,門外傳過來一個聲音由遠及近的帶着些調笑得意味,“尚書大人可是頂想念你的了,便是一路喊着婉珺過來的吧?這般着急的樣子,哪裏還顧得上跟在後面的我們怎麽樣呢。”
這一聽便是聽出來是蘇小滿的聲音,尚書夫人便笑了,“他呀這是亂操心,我一個大活人就在這裏放着的,難不成還能不見了嗎?”說話間三人已經到了尚書夫人的卧房中,蘇小滿聞言便道,“杉樹大人這次可出了不少的力,是大功臣呢,婉珺你可得輕點說他,嗯?”
還沒等尚書夫人開口,禮部尚書便道,“這可是爲了我的婉珺,當然是什麽都願意做得。”
尚書夫人聞言不禁失笑,你這般說倒是讓我越發不好意思了起來。“
說着他看見了一邊的正在自己身上用審視的目光來回大量的少年,有點不确定的道,“那麽,這位便是……杜神醫嗎?”
尚書夫人說的很有些遲疑,但是那也是怨不得她的,畢竟這個看上去皮相很是不錯的小小少年實在是太過于年輕了點,以至于讓人不得不去懷疑她的真實性。
蘇小滿當然明白了尚書夫人的遲疑,便主動爲她介紹道,“你看看,光顧着扯皮聊閑天了,卻是差點将正事給忙忘了,這便是那位分外出名的杜神醫杜長安,之後便由這位來負責你的病症了,婉珺。”
尚書夫人頓時眼中滿滿的都是好奇,一邊禮貌恭敬的道,“見過杜神醫,久聞大名了。”
杜長安剛才一直乖乖跟着,現在自己的病人跟自己搭話了,便從善如流的走過去,卻是沒有回應尚書夫人的問好,而是直接道,“我能開始看診了麽?”
話卻是對着禮部尚書問的。
禮部尚書一愣,同尚書夫人對視一下,便點點頭,“自然,神醫想什麽身後開始都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