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想禮部尚書卻堅定的搖了搖頭,沒有一點遲疑地道,“我絕對不曾不願意過,不管有沒有孩子,我都隻要婉珺,雖然這個孩子來的不易,雖然知道婉珺懷孕時我們都開心到了極點,但是對于我來說婉珺才是頂重要的那一個。“
“若是說我在爲她打胎這件事上還有什麽遲疑的話,那就是因爲婉珺她實在太過于重視這個孩子了,重視到了一種不妙的程度,我唯一擔心的就是婉珺在知道孩子沒有了之後會受不住,我不想看她像上次小産那樣自責難過了。”
珍珠聽了難免動容,不忍的道,“可既然這樣的話,你爲何不與婉珺商量?她是明事理的,你與她說清楚了,也總比這樣背着她這樣做好得多。”
禮部尚書表情痛苦,語氣悲痛,珍珠很難想象像禮部尚書這樣的人竟然會做出如此頹唐的表情,“你不知道這個孩子對婉珺意味着什麽,之前小産那事對她的打擊太大了,她剛知道懷孕時激動的睡不着覺,甚至整日整日的拉着我幻想以後有了孩子之後的生活,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如此生動的樣子了。”若是悲劇再一次重演,不敢想象那将是何等的令人絕望。
禮部尚書有些頹唐的歎了口氣,肩膀都垮了下來,“我想還是自私極了的,在這種事情上還是想要利己,我擔心哪怕一點的可能性婉珺不答應我偏要生這個孩子,婉珺出任何一點事都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此時的禮部尚書沒有了在自己愛人面前強撐出來的從容溫柔,連爲了讓尚書夫人依靠而挺起來的腰都垮了下去,剩下的隻有茫然無措的無力與頹唐,這時候的禮部尚書不是那個強撐起來的溫柔夫君,他隻是一個憂心自己夫人的可憐的男人。
珍珠最是看不得别人可憐的,頓時心軟了,勸道,“歸根結底你也是爲了愛婉珺這個前提而這樣做的,你,大可不必這樣自責的。”
這時蘇小滿卻是突然開口道,“并不急于這一時。”
蘇小滿是個這樣的人,她總是能在很緊急的事情發生的時候表現出異于常人的冷靜自持,而她的這種氣場不由自主的就會影響别人。
禮部尚書聽得蘇小滿聲音堅定的,頓時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樣望過去,有些期盼又難免有些害怕的問道,“皇後娘娘以爲如何?”
蘇小滿道,“雖然我能夠理解你想要保住夫人的這種期盼,但是我仍然覺得尚書夫人接受不了在這件事情上的欺騙,”
聞言禮部尚書眼中剛剛燃起來的光亮又迅速熄滅了下去,但他卻仍然不得不承認蘇小滿說的确實沒錯,“是,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蘇小滿道,“現在才剛剛兩個月,最起碼還沒有到胎兒動不得得時候,我們可以在這中間的時間裏盡人事,若是能想到個兩全其美的法子那便再好不過,若是不能……那麽在考慮打胎也不算太遲。”
禮部尚書愣愣的想着,卻是又有些失望的,“可是我們要怎麽想辦法?這些時日我便是已經将我能想得到的大夫都請過了。”
蘇小滿便道,“這些事情也就隻有大夫能夠做得到兒了,我回宮後會馬上派太醫一個一個的來爲夫人診脈開方,太醫這麽多,總不見得一個害喜的症狀都治不好。”
蘇小滿總是堅定的,就好像隻要她開過口的,這件事情就定是不會出問題了,蘇小滿總是能輕而易舉的給别人帶來一個值得信任的形象。
于是聽着蘇小滿的分析,禮部尚書竟不自覺地也漸漸心情樂觀了起來,頓覺事情很快就能不費吹灰之力的迎刃而解,激動感動的無以複加。
“如此那此事就多拜托娘娘了。”禮部尚書畢恭畢敬的彎腰行禮。
蘇小滿搖搖頭,示意他不必多禮,“我同樣憂心婉珺,也是爲了我自己吧。”
于是禮部尚書了然的點點頭,真誠的道,“這聲謝謝在下非說不可得,在下真的很慶幸婉珺有像你們這樣的朋友。”
說着禮部尚書先告了罪,再說讓家中下人将她們二人送出府去,自己則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尚書夫人身邊了。
禮部尚書在門外細心的問了剛從裏面出來的下人夫人的情況,接着整理整理衣衫,再整理整理表情。
蘇小滿和珍珠看着他的背影,在禮部尚書的手指即将碰到門扇推門進入卧房時的,禮部尚書挺直了腰背,這一刻他又變成了那個溫柔小意的愛人,踏實可靠的夫君,是毫無破綻的愛意僞裝起來的。
蘇小滿與珍珠兩個人離開了禮部尚書府上時,珍珠仍然時心有餘悸的,惴惴的想了許久,才開口問蘇小滿道,“娘娘,如果沒有辦法的話,真的要将尚書夫人的這一胎也打了麽?”
蘇小滿遲疑了一下,努力讓聲音沒有波瀾的道,“我也不知道,這需要由尚書大人自己做選擇。”
珍珠像是懂了,點點頭道,“那麽你說,尚書大人到時候會怎麽選擇呢?”
蘇小滿這次根本沒有遲疑,肯定得到,“他肯定會選擇做出跟今天一樣的選擇。”
珍珠“啊”了一聲,心有不忍得道,“可是……”
蘇小滿無奈的歎了口氣,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他實在是太愛婉珺了。”
珍珠歎道,“真可憐。”兩個人都是,都是這麽慘,像是老天爺看到這裏就忽然閉上了眼睛。
蘇小滿也贊同的點點頭,“是啊真的很可憐。”
珍珠難過的将臉埋進蘇小滿的頭發裏,“我不想聽這樣的故事。”
蘇小滿回宮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同陸離說了,然後馬不停蹄的将太醫院的大夫分好組分别送到禮部尚書府上去。
這太醫院的領頭太醫方機是個還年輕的大夫,他雖然年輕但是醫術卻是整個太醫院數一數二的厲害,他在醫術這方面的天賦像是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人,并且他也像是一個真真切切的行醫之人,把醫者仁心這句話發揮到了極緻,蘇小滿一度因爲他的人品而很信任他的醫術,直到在那不久之後蘇小滿才發現原來丢掉那些因爲人品而增加的好感度這醫生的醫術仍然很高明。
方機見蘇小滿眉頭緊鎖神态嚴肅,想着時出了大事,于是本着打聽好情況才能更好的給病人治病的原則,方機便主動過去,行了禮問蘇小滿是誰出了什麽事。
因着方機同蘇小滿的關系不錯,方機又是個除了醫術沒什麽太深城府的人,所以以前蘇小滿也願意什麽事情都提點他一點,現在尤其是尚書夫人的這件事,方機問過來了蘇小滿才反應過來知會一聲尚書夫人的情況方機也好帶些改用到的東西,于是便同方機說了。
聞言方機便皺了眉,要說害喜的症狀差不離,但是這個原因可是千奇百怪的,再加之方機主要鑽研的也不是這方面的醫術。
蘇小滿見他皺眉,心中便“咯噔”一聲,便皺緊了眉問是不是有什麽問題,方機這才意識到自己表情太過嚴肅了,爲了不讓蘇小滿擔心便趕緊搖了搖頭,“不,并沒有,隻是怕我醫術不精,恐驚了這位夫人。”
蘇小滿聞言才舒緩了神色,道,“大人哪兒的話,你的醫術我向來是最信任不過的了。”
方機趕緊後退一步行了個禮,“皇後娘娘謬贊了,不敢當不敢當。”
衆人折騰了一番後便上馬車的上馬車,回宮的回宮,方機與蘇小滿坐在同一個馬車裏,蘇小滿有些憂心的道,“對這件事,你可有些想法?”
方機想了想,整理了下思路便道,“據娘娘所說,尚書夫人是小産過一次的,小産過的人會更虛弱一點,所以我猜想不出問題的話就是這裏除了問題。“
蘇小滿心中是很慌張的,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便隻能靠同方機說話說話來消除一點自己的緊張感,“那麽治療呢?會很困難麽?”
方機沉吟片刻,便道,“這個事情是可大可小的,不過我聽娘娘的意思是夫人害喜害的十分嚴重,我想應該不會……很樂觀,希望娘娘能夠做好準備。”
蘇小滿很想問他不是很樂觀是什麽意思,但是又怕問出來的是一些讓自己接受不了的消息,于是蘇小滿也決定做一次鴕鳥,看不見就相當于沒有出事,這種自欺欺人式的方式逃避現實。
方機看出蘇小滿非常擔心,于是爲了讓他寬心,繼續道,“不過這也是因人而異,或許尚書夫人她就是身子骨打娘胎裏帶出來的弱呢,那便簡單吃些安胎藥,或者是熏熏艾也就這麽過來了,雖然可能過程比其他人要辛苦一點,但是總歸是不會有大礙的,”
蘇小滿感激地看他一眼,“謝謝你安慰我,借你吉言,便祈禱婉珺沒事吧。”
“一定會沒事的,我向你保證,她一定會平安順遂。”
兩個人說話間方機與一衆太醫都到了禮部尚書府上,禮部尚書正焦急的等着,見他們來了趕緊畢恭畢敬的迎進去,這甚至可以說是是自己的夫人最後的希望了,禮部尚書這樣想着,心中的焦躁與不安像是個淬了火的鐵勾子,勾着他的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