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陽光正盛,莎莎的角度望過去,陸望舒的臉逆着光,手正抓在她的手腕上。
陸望舒的臉就像從天而降的神祗一般,莎莎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雖然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但是兩個人的體溫還是互相傳遞到了對方的皮膚上。
莎莎漸漸加快的心跳通過脈搏傳送出這個信息。
陸望舒很快也感覺到了,于是他回望過來,手掌向上挪,終于不僅僅是握着莎莎的手腕,而是同莎莎兩人十指相扣。
莎莎看見陸望舒眨眨眼朝她笑了一下,神情缱绻仿佛注視着自己此生最重要的東西。
莎莎也十分動容,緊緊的回握住了他的手,兩個人的心跳漸漸的趨于統一。
這時吳文捅了捅西洋王子,示意他看兩人相握的手掌,西洋王子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心下也了然,于是兩個人追趕的速度也慢了下來,不想去破壞屬于他們兩個人的這種氛圍
但最後令人沒想到的是,西洋王子與吳文雖然慢了下來,可紙鸢被天上的風一吹,竟朝着陸望舒兩人的紙鸢蹭了過去,兩相碰撞的一刹那線就斷了,隻見紙鸢像被箭射中了的老鷹一般直直的墜進了旁邊的桦樹林中。
西洋王子與吳文結結實實愣住了,誰都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陸望舒看了笑的直打跌,“你看啊,便是老天都知道你們耍壞,替我們收拾你們呢。”
吳文蹲下去收拾從空中掉落下來的線,西洋王子倒是很奇怪的拽着線斷開的地方仔細的看,“怎麽隻有我們的線斷了?不合規矩的,我不信,給我看看你們的線。”
說着又追過去要看陸望舒手中的線。
陸望舒躲着不給他看,“你看你,怕不是又要耍賴,趁機想把我們的紙鸢也碰下來吧,”于是扯着嗓子喊吳文,“吳文快過來管管他。”
吳文把線正好拾掇好了,聽見了便笑着道,“太子殿下怎麽話說的,我也不服氣呢,同王子殿下一個想法。”
說着吳文這邊也追了過去四個人又是一頓你追我趕。
幾個人打鬧了一會兒,西洋王子與吳文大大方方認了輸,承諾今天晚上回了甯王府之後的晚飯由他們兩個人來做,然後就一起去桦樹林裏撿被遺忘了很久的紙鸢去了。
兩個人離開之前還看了一眼即使在追逐中也還是沒有放開的陸望舒與莎莎的手,兩人對視笑了一下,也就趕緊離開盡量給兩個人制造獨處的時間了。
可他們兩個雖然走了,阿武可還在當場待着,阿武也不是沒眼力見兒的人,于是也想着尋個理由避一下的好,免得當了礙事的人,平白惹得人嫌惡。
阿武想得不錯,可是自己的腳卻怎麽也挪不開步子,就像是自殘一樣,哪怕知道自己會受傷可是還是不想離開。
就當是爲了讓自己死心吧,阿武這樣想着。
陸望舒兩人目送着西洋王子他們去找紙鸢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裏,也沒太膩在一起,隻是陸望舒将莎莎的手拿起來,問她有沒有跑累。
莎莎搖搖頭,“當然沒有,不要把我當成嬌氣的大小姐呀。”
陸望舒把她的手湊到進前,“可是你就是我的大小姐啊。”
莎莎笑得十分幸福,阿武見狀終于忍不住轉身離開了,他也終于知道了莎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知道自己應該徹底死心了。
過了許久,陸望舒忍不住自言自語的道,“他們怎麽去了這麽久還沒回來。”
莎莎道,“許是紙鸢落地時正巧挂在了樹上嗎?我看兩位都不像會輕功的樣子。”
陸望舒覺得是這個道理,于是便道,“我找過去看看他們出了什麽狀況,你在這裏等我好了。”
莎莎應了一聲,陸望舒便向西洋王子他們離開時的方向走過去了。
這時阿武遲疑着走了過來,在她身後輕輕的喚了一聲,“莎莎姐。”
莎莎回過頭,這些天她心情好多了,連帶着語氣都輕快不少,“怎麽了阿武?見你一天都沒什麽精氣神的樣子。”
阿武搖搖頭,試探的問道,“莎莎姐,真的很喜歡望舒大哥啊。”
于是莎莎的目光一下子變得溫柔了起來,“啊,是啊,我想這種感情是一輩子隻能有一次的,可能在他之後,我再也不會有這種心情了。”
阿武聽後便有些釋然了,歎了口氣。
莎莎疑惑的看過來,“今天看你一直都不太開心,怎麽了麽?”
阿武聞言搖搖頭,“我就是替莎莎姐覺得開心而已,已經不用爲你擔心了。”
莎莎笑得甚是開心,似乎也爲阿武對自己的祝福感到開心,她同自己這個并沒有什麽血緣關系的弟弟道,“我現在的願望就是能和望舒哥哥一輩子平平穩穩的走下去。”
阿武沉默片刻,很是真誠的道,“我的願望是希望莎莎姐能夠幸福。”
等西洋王子和吳文找了許久将紙鸢找了回來時,陸望舒他們也将東西收整好可以上路離開了。
同來時一樣陸望舒與莎莎在前面共乘一個馬匹,其餘三人跟在後面。
阿武的心情低落的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吳文打馬到他身邊,“阿武兄弟怎麽了?眼見着就蔫了。”
阿武搖搖頭,“沒什麽的,隻是看透了許多東西。”
吳文見阿武沒有細談的意思,于是也不想探究别人的私事,隻能廖廖安慰幾句便罷了。
五個人一起回了甯王府,西洋王子與吳文借了王府的廚房一用,随後便一起埋頭進了廚房中,說是要把這些天來在旅途中所見所聞的一些糕點樣式都複刻出來。
陸望舒知道這兩個人對糕點的癡迷程度極深,便随了他們兩個的意思吩咐人準備好了材料就不用去打擾他們了。
阿武眼見着兩個人相攜去了别處,他自己便也離開了,詢問了下人後去找甯王爺了。
甯王爺驚異于自己這個養子會在除了功課之外的事情上主動找自己,心下疑惑的見了他。
阿武進屋見了他先行了禮,甯王爺趕緊教他起來,問他來所爲何事。
阿武遲疑了一下,“我隻是想,先前王爺找我說的那事我考慮好了。”
甯王爺一愣,問道,“如何?”
阿武咬咬牙,下定決心了般的道,“我想,一切聽從甯王爺與王妃的安排,我願意擇一良人訂婚,先将婚姻大事定下來,以此報答甯王爺與王妃的養育之恩。”
甯王爺倒是沒想到阿武會突然這麽豁達,要知道爲着這事甯王爺不知道明裏暗裏隐喻過多少次這件事了,可是阿武不是裝傻就是敷衍過去,怎麽也不肯直接面對這些問題。
如今他放棄倒是肯放棄了,可是甯王爺卻有點不敢相信了,隻怕是這個養子受了什麽刺激,于是遲疑的問道,“阿武可是出了什麽事,你大可說來與我聽聽,我雖然不見得能有什麽辦法,可好歹比你們多活二十幾年,也能給你些建議。”
阿武沒想到向來冷淡的甯王爺會對自己的事情如此上心,于是也有點感動,于是更加畢恭畢敬的道。
“我今日,同太子殿下等人外出遊玩,見着了莎莎姐與望舒大哥分外的要好,隻道是莎莎姐終于找到了值得托付一生的人,我想,既然莎莎姐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歸宿,那麽甯王爺與王妃最後挂念的也就隻有我了,我不應該讓王爺一直挂心,應當早日定下來才是爲孝之道。”
這樣說甯王爺也明白了過來,原來這孩子是看見陸望舒與莎莎兩個人郎情妾意的樣子受了打擊。
但這樣也算是讓阿武徹底放下了不該想的事情,于是甯王爺道,“這樣也好,不過我也不希望你隻爲了成家而斷送了幸福,我與王妃不爲你做決定,那些與你有意的女孩子們,你自己相處之後做決定吧。”
阿武分外感動,隻道自己雖然放棄了這些年來對莎莎的愛意,可是回頭卻發現了王爺與王妃對自己的關心,不覺心中又暖了幾分。
“我更想早日習得了許多我該學的知識,來年春闱時考取功名報答甯王府。”
甯王爺卻是搖搖頭,“你能有這份心我很高興,但是你要記得,這些都是爲你自己掙的,你要爲了你自己的幸福而用功。”
甯王爺這番話說的阿武分外感動,他從來沒想過其實甯王爺是如此爲自己着想的。
于是剩下的幾日,阿武爲了避免自己目睹兩人之間的情愫更加傷心,也爲了讓自己盡快的從以前的感情中走出來,也就不再同他們四人一同進出了。
而是專心學習自己該學的課業,希望開年開春參加春闱考取功名報答甯王府的栽培養育。
在此之間也順着王妃的意思見了不少人家的女孩子。
可是來來回回見得如花般的女孩子也不少,總感覺卻是千篇一律的差了點感覺。
于是漸漸的阿武也不再指望着在這件事情上得到什麽突破了,畢竟就如同甯王爺說的,情愛上的事情,終歸是不能湊合的,這可是自己一聲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