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速來都是知書達理的女子,這會卻被自己的叔父責備不懂禮數,要是傳出去了,她哪裏還有臉面呢。
看到黃小姐的眼眶紅紅的,淚水滾滾而下,陸離也覺得十分的無奈,想來這個黃小姐年紀輕,身爲一個姑娘,一個人來到這無依無靠的上京,也是頗爲不易。
唯一的叔父,還不願意幫助她,住在驿館,聽起來實在是有幾分可憐,因此陸離的心裏面便生了幾分不忍之心,語氣稍微放緩了一點,對旁邊的太監說道:“去,送黃小姐出去。”
這會黃小姐徹底沒了掙紮的心情,失魂落魄的就跟着太監走了出來,來到宮門外,黃家的馬車早就在外面等候,上面的嬷嬷看到黃小姐的臉色,連忙迎了上來。
“小姐,你怎麽了,沒事吧?”
黃小姐搖搖頭,臉上沒有什麽血色,表情充滿着疲态,走起來搖搖欲墜,就像是受到了極大的精神刺激一樣。
“我沒事,先走吧,回驿館。”
到了馬車上面,嬷嬷舔了舔嘴唇,欲言又止的樣子,黃小姐撇過眼睛打量了一下,便知道嬷嬷滿心疑惑想要知道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麽。
過了半晌,嬷嬷還是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低聲問道:“小姐今天見到皇上了嗎?”
“見到了,叔父也在皇上身邊。”
嬷嬷聽到黃小姐這麽說,面露喜色,對黃小姐說道:“既然尚書大人也在,那不是對小姐更有利嗎,他難道沒有幫小姐你說話嗎?”
黃小姐聽到這句話,冷哼了一聲,眼神如結冰般冷漠。
“他幫我,别好笑了,他心裏根本就沒有我這個侄女,一味的偏幫蘇小滿,也不知道那個蘇小滿到底是他誰?幫蘇小滿能有什麽好處!”
這嬷嬷聽到蘇小滿這麽說,也覺得肚子裏面有火要說她家的小姐長得和天仙一樣,哪裏比不上那個什麽蘇小滿。
這個黃尚書自己人不幫,偏偏要去幫外面一一些莫名其妙的女人,而且這個蘇小滿在上京的風評也不好,坊間多有說她不守婦道。
不願意老實本分的在家相夫教子,偏偏要入朝爲官,這哪裏像是好人家女兒的樣子。
想起這些,嬷嬷便覺得自己心裏有千萬的怨言要倒出來,于是便對着黃小姐說道:“小姐,你可不能因爲這件事情,跟黃尚書起了沖突啊,他現在是你在上京唯一的依靠,你要是跟他起了沖突,你該要如何入宮啊。”
黃小姐咬了咬嘴唇,隻覺得心中的酸楚,緩慢的在自己的心裏面流淌着,言語緩慢的說道:“哼,我才不要回頭去求他,求他有什麽好的,是他自己要離開黃家的,要是我日後真的當了皇後,絕不會分他半點好處!”
這會黃小姐雖然語氣激動,但是内心也清楚,叔父現在是皇帝面前的紅人,自己要是不好好抓牢這棵大樹的話,是沒辦法接近皇帝的。
于是這會,黃小姐手裏緊緊的捏着自己的手帕,指節微微的發白,對着嬷嬷說道:“走,我們現在就去叔父那裏,跟他好好的談一談。”
看到自家的小姐總算是振作了起來,嬷嬷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這樣風姿才是自家小姐有的。
要知道自家小姐絕對不是黃尚書所說的那樣,隻知道一味蠻狠無禮的大小姐,小姐在本家的小姐裏面是最爲聰慧的,若不是小姐天生一顆玲珑心思,她也絕對不會脫穎而出,被送到上京來。
黃尚書出了宮之後,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剛剛走進正廳,就覺得自己的屋子裏面有一絲絲不對勁味道。
要說自己的正廳裏面,常年燃燒着安神香,自己對這樣的味道無比的熟悉,可是今天安神香裏面,卻多了一絲脂粉的氣息,讓黃大人覺得鼻子癢癢的,十分不适。
一看自己的侄女已經站在自己的面前,表情比起剛才在宮中淡然了不少,看起來已經想通了許多事情。
黃尚書坐在椅子上,下人立刻端來了一杯茶,茶水不燙不涼,慢悠悠的喝下去,在這段時間,黃小姐一直一句話都沒有說,安安靜靜的,完全沒有之前嬌蠻的樣子。
黃尚書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這個侄女,要說她不說話的時候,的确是面容俊雅高貴,黑眸明亮如星,雖然和蘇小滿長得有八分相似,但是的确貴氣逼人。
腦海中回憶了一下,自己離開黃家的時候,她不過還是一個抱在手上的孩子,自己居然連她叫什麽名字都不記得了。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是什麽?”
黃小姐聽到黃尚書的問話,眉眼舒展開來,看來自己的叔父終于能好好跟自己說話了。
“閨名鳳儀,家中排行十三,所以叔父也可以叫我小十三。”
黃尚書聽完之後,淡淡的看了鳳儀一眼,眼中帶着些許威嚴與智慧,鳳儀,有鳳來儀,看來本家爲了培養這個嫡女花了不少的心思呢。
自己離家數載,沒想到晚輩們的排行已經到了十三這麽多,看着鳳儀亭亭玉立的樣子,黃尚書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裏面有幾分惆怅。
雖然外界總說自己是一個離經叛道之人,可誰又知道,午夜夢回之時,他也曾惦念過那個從小長到大的本家。
“剛才在宮裏面,該說的我都說了,現在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鳳儀嘴角微微一彎,那雙清冷沉靜的鳳眸都漾起點點星波,慢慢的說道:“叔父,鳳儀這次來上京,爲的就是一件事情,叔父既然知道我的心思,還請助我一臂之力。”
黃尚書皺了皺眉頭,不知道爲什麽看到鳳儀那雙彎月一般的眸子,就覺得有幾分的壓迫力,好像自己的大哥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讓自己渾身灼燒的難受。
要說自己在本家可謂是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的就是自己的大哥,而鳳儀作爲大哥的嫡女,神态和大哥有六分相似,就是不知道大哥作爲黃家族長的殺伐手段,這個侄女到底學到了幾分。
“我以爲你是一個聰明的人,但是沒想到這麽的蠢笨,我剛在在皇上面前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想要挽救黃家的頹勢,絕對不是你一個小姑娘可以做得到的,你還是快快收拾東西,回老家吧。”
鳳儀挑挑眉,眼神變得淩厲起來。
“叔父這話未免說的有些太天真了吧,你在上京多年,身居高位,卻不願扶助本家一二,難道叔父心裏面過得去嗎?”
黃尚書皺緊了眉頭,說不出一句話,腦海中忽然回憶起了老家的海棠,自己離開本家的時候,桃李凋零,隻有海棠開在庭院中,風雨無摧。
微風拂過,自己好像還聞到了淡淡的清香。
過了半晌,黃尚書才回過神來,對鳳儀說道:“我對黃家沒有什麽虧欠,我當初離家的時候,就已經說清楚了,我不會和黃家有什麽糾葛,現在我不幫助本家,也是理所當然。”
鳳儀冷笑了一下,好像對這般說辭頗爲不屑。
“叔父說和黃家劃清了界限,就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了嗎,叔父現在身居高位,難道不是因爲你是一個黃家人?你自己才才華橫溢,殊不知因爲你的姓讓人不得不懼怕你背後的勢力。”
黃尚書聽到鳳儀這麽說,雙手便有一些顫抖,連茶杯也有些拿不穩,眼神凝滞成一片慘淡。
“雖然本家現在沒落了,可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若不是家族勢力爲你在前面開路,叔父真的以爲,你的官路會這麽的順暢?”
鳳儀的話,字字誅心,擊中了黃尚書的要害,看那黃尚書漆黑的眸子裏面,一點神采都沒有,身上素來清雅出塵的氣質也消散了去。
“哼,你這個小丫頭,倒是伶牙俐齒的,怪不得本家這麽多的姑娘,偏偏選了你這個最小的十三來,要不要相助與黃家,這件事我還要好好地想一想,你且等等吧。”
鳳儀轉了轉眼眸,這會表情變得哀傷起來,唇畔的笑容僵了僵說道:“叔父,世人都說,你離開黃家是見不得黃家的奢靡做派,但是我想問問你,你離開黃家是不是因爲我娘?”
聽到鳳儀的話,黃尚書手上的茶杯落在了地上,瞬間成爲一地的碎片,眼神裏面有說不出的吃驚。
要說自己離家的時候,鳳儀不過是一個奶娃娃,如何會知道知道這些事情。
“叔父你一定在想,我爲什麽會知道這些事情,母親走了以後我曾經收拾她的遺物,發現她的梳妝盒子裏面有一枚玉佩,看起來像是一對,可是不知道爲什麽隻留了一個,那那枚玉佩上面刻了一個蘭字。”
黃尚書現在臉上呈現出一種灰色的暗淡,另外一半玉佩現在就在他的身上,就好像是一個鐵塊一樣,在懷中微微的發燙,帶給自己一種莫大的羞恥感。
“爲什麽認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