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想了想,若自己以前還是閨閣中的夫人,自然會往後堂去,和女人們坐在一起吃飯,可自己現在的身份是朝廷官員,又怎麽可以不與這些同僚坐在一桌,商讨要事,反而去那後宅,聽女人們生是非呢。
于是小滿便闆着臉,拒絕道:“夫人,實在不好意思,我現在的身份并不僅僅是一個女人而已,我還是渝州的知府,我自然是應該留在這裏,聽諸位同僚商量要事,多謝張夫人美意了。”
聽到小滿要留在前堂,張夫人這眉頭皺的更深,臉也開始黑了下來,要說她恪守婦道這麽多年,從來沒見過小滿這樣離經叛道的女人。
于是這會兒聲音也大了起來,像是故意要給小滿羞辱一樣。
“你這女人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提醒你,你是個女兒家,才特地請你到後宅一聚,你卻不領情,非要和這幫男人厮混在一起,你一個女人,這樣抛頭露面,成何體統,實在是給你家丢臉。”
小滿沒想到,這張安的母親居然迂腐至此,到現在還把自己當成一個普通的婦道人家看待。
于是對小滿的語氣也變得嚴肅了起來,把自己作爲知府的氣勢都拿了出來,對張安的母親說道:“我說過了,我現在的身份是朝廷名冠,是渝州的知府,你這婦人居然敢指責朝廷命官難,道是想讓我把你問罪嗎?”
這張安母親雖然沒用,可是也在張家做主母做了這麽多年,這會兒自然不會怕小滿,總想着自己若怕闖了禍,也有丈夫和兒子給自己收拾爛攤子。
而且自己兒子現在是渝州的一方霸主,權勢勝過這蘇小滿,蘇小滿現在不過是個空架子罷了,于是她便朝着蘇小滿說道:“你居然還要捉我,我好心提醒你,讓你前去後宅,你卻不知廉恥,在這裏抛頭露面,要我說,你就應該被浸豬籠,好好讓你的族長處罰你!”
蘇小滿冷笑了一下,要說自己的蘇家的族人們,此時此刻都還在桃園縣,他們又如何未料到,自己有如此威風的今天。
就算被張安的母親這麽指責,蘇小滿臉上沒有一點恐懼的神情,立刻給了李冉一個顔色,在衆人的面前說道:“來人,此人竟敢言語侮辱朝廷命官,把她給我抓起來,帶回衙門候審。”
李冉自然立刻并伸出手,把張安的夫人給押了起來,張安看到自己的母親被捉,臉上居然沒有一點慌張的神情,反而是頗爲打趣的看着這一幕。
好像被抓的人,不是他的母親,隻是村口的一個婦人罷了,他看熱鬧看的也悠然自得。
陸離在一邊,看到小滿這殺伐決斷,已頗有一個嚴官的風範,心裏面不由得,更生了幾分驕傲之情。
要說能在後院決斷事務的女人,世上比比皆是,可能在前朝和自己并肩作戰的妻子,卻隻有蘇小滿一個人,這讓陸離對她的愛意,又更深了幾分。
雖說陸離打扮成一個小厮的樣子,可張安心思缜密,很快就捕捉到了陸離眼神中對小滿的那份愛意。
在看陸離這人長的甚是俊朗,眉宇間頗有王者之氣,根本與他那小厮的衣服不配。
張安眯着眼睛,想了想,已猜到陸離的真實身份,心中便生出了一些主意,既然皇上駕臨了,自己又如何能不招待他,看來今天這一場繼任大典,是有好戲看了。
這會兒張安的母親,便直接在廳堂中間撒潑打滾起來,說什麽也不願意被李冉給捉走。
要說她自己也是世家夫人,又如何能接受如此丢臉的事情,看到自己的兒子對自己的境遇居然一無所動,他隻能跪下懇求蘇小滿。
對蘇小滿說道:“對不起,知府大人,是我有眼無珠,我不應該把你當成一個普通的女子,您就是我們渝州的父母官,日後我們渝州自然是應該聽您的。”
蘇小滿聽到這話,覺得很受用,自己正愁沒能在這些達官顯貴面前,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既然這張夫人願意代勞,自己自然也是樂意的。
看到張夫人的遭遇,旁邊的這些達官顯貴們都有些隐隐的擔憂,想來這蘇小滿也并不是一個懦弱無能的女人,反而眼神中都好像燃燒着鬥志的火焰一樣。
這樣的女人當了知府,恐怕不是尋常的招數就可以對付的,再看她的手段,可謂是有些心狠,說不定等她這位子做穩之後,便開始逐步的清理渝州。
到時候,渝州城裏,有誰不服她,威脅到了她,恐怕她都會把他們一一除去。
張安皺着眉頭看了看自己的母親,沒有想到自己的母親這時無用,在蘇小滿面前顯得如此懦弱,簡直就跟一個吃了虧的潑婦,沒有什麽區别。
看着她滿臉淚痕的樣子,張安就覺得百般厭惡,但是爲了保全張家的面子,他還是勉勉強強的伸出手,把自己的母親給扶了起來。
對着蘇小滿,行了一禮,說到:“蘇知府,是我母親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你,還請你大人不計小人,念她是初犯,放過她。”
看到自己的兒子,總算是爲自己說話,這張安的母親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繩索一樣,連忙抓着張安的衣角,附和着張安的話說道:“是啊,蘇知府,您千萬不要跟我一般見識,我就是一個婦道人家,什麽都不懂。”
張安看了看母親握着自己的衣角,便覺得胃裏一陣翻騰,竟有些想吐,于是便輕輕地打了一下,讓母親松開手。
雖然說,母親對于自己有生養之恩,可張安性情怪癖,對親人也不親近,在這世上從來都隻看得起強者,對于自己母親這種角色,他心中自然是十分的鄙視。
蘇小滿也不是什麽窮兇極惡的人,既然張家的人已經把面子做足了,她自然也就放了張安的母親。
于是便又給了李冉一個眼神,讓他先退下。
李冉看到蘇小滿的眼神之後,便立刻放開了張安的母親,張安的母親此時覺得手已經快要被李冉給折斷了,趕緊從李冉的手下逃了出來,活動了活動,對着蘇小滿說道:“蘇知府,多謝你饒過我這一次,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蘇小滿微微的點點頭,又環視了一下衆人,這時候衆人的眼神中,都懷着一絲對她的恐懼,達到了這樣的效果,蘇小滿就心滿意足了。
此時旁邊的一個張安的族人對張安和張安的母親說道:“少爺,這吉時到了,我們開始繼任典禮吧。”
張安點點頭,自己等了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現在自己名不正言不順,也不方便和蘇小滿跟杜月這兩個知府開戰,等到自己真正的繼承了族長,可以控制整個家族,隻怕蘇小滿和杜月的日子也不會這麽好過了。
就在這祭祖儀式剛剛完畢,旁邊的族人準備宣布張安即将成爲張家的新族長的時候,小滿卻突然站了出來,在衆人面前說道:“等等,我看張安并沒有資格成爲張家的族長。”
聽到小滿這麽說,張安的母親一下子就緊張起來,死死的盯着蘇小滿,仿佛希望蘇小滿立刻閉嘴一樣。
可張安倒是笑盈盈的看着蘇小滿,他就知道蘇小滿這個女人,一定是不會讓他失望的,如果蘇小滿真的眼睜睜看着自己繼承族長的位置,卻沒有做出一點行動,那就不是他所喜歡的那個蘇小滿了。
張安的母親憤怒對蘇小滿說道:“蘇知府,我們請你來,是來觀禮的,不是讓你來鬧事,你說說,我兒爲什麽不能繼承張家的族長之位?”
蘇小滿看了張安母親,淡淡的說道:“因爲他沒有你們張家族長的信物,難道不是嗎?”
聽到蘇小滿這麽說,下面的人便開始有了一些議論,他們在渝州已久,自然是知道張家族長有一個代代相傳的戒指,可這會兒張安既然要繼承族長之位,卻沒能把戒指給拿出來,的确是有些奇怪。
被蘇小滿說中了自己的心事,這張安的母親瞬間臉就紅了起來,整個人就像是煮熟的螃蟹一樣,說話也開始結結巴巴的,嘴皮哆嗦着說道:“你說什麽,這張家的戒指早就丢了,誰都不知道在哪裏,既然沒有戒指,那隻要族人同意不就好了,何須這麽麻煩。”
聽到張安母親這麽說,蘇小滿冷笑了一下,便對衆人說道:“張家族長的戒指,可從來沒有丢,我就知道那戒指在哪裏,不過,我認爲戒指應該交給,真正該繼承宗主之位的人。”
看到蘇小滿在這搗亂,張安的母親便覺得有些無法忍耐,氣得就把桌上的茶盞打到地上。
張安看到母親這粗魯的行爲,又是深深的皺着眉頭,要說蘇小滿這也不算是什麽高明的招數,卻把母親氣的失了分寸,這樣實在是有些丢了張家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