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個人紛紛停下手來,起身各自站在織架旁邊靜等着宮中的老繡娘們驗收成品,一一看完之後,有些點頭表示肯定,有些搖頭表示否定,其中一個老繡娘上前俯身在如意耳邊說了幾句。
如意點了點頭走到魏淵身邊告知了他結果,但并沒有很快宣布,如意開口道:“請秦繡娘上前答話!”
秦林霜邁着小步子走到魏淵面前半蹲着身子:“叩見王爺!”
說話的過程中,眼神裏透露着傾慕之情,蘇小滿想都不用想,一看就是爲了見眼前這位長相貌美的王爺一面,而刻苦學習了繡藝。
“嗯!本王問你,你利用絲線織了一副牡丹圖,這跟繡這個字有什麽關系?”
“回王爺,牡丹乃是國花,然而錦繡更是國粹,民女将這兩樣相互結合,以表達國粹當以國之牡丹獻于國之傾城的王爺!”
魏淵點了點頭,如意揮了揮手了是秦林霜下去,又接着喊道:“請繡娘杜春月上前答話!”
杜春月乃是一介農婦,繡功是家傳的技法,但因爲家境貧寒一直是幫官家做一些散活兒,聽說錦繡大賽頭籌有賞銀這才前來參選,她緩緩上前蹲了蹲身子道:“民女叩見王爺!”
“你前面的答題雖書法不好,但答的相當不錯,我看你織的錦緞是一副山水圖,這跟繡字又有何關系?”魏淵看了她一眼,一個粗制濫造的穿着打扮,居然能織出如此大氣的山水圖,對她也甚是好奇。
“回王爺的話,民女乃一介農婦,日日與嵩山峻嶺打交道,那百花争豔民女沒見過,所以這才織了一副山水圖,以表示民女所見!”
衆人不禁笑了笑,低語言論道:“農婦就是農婦,呵,沒見識就算了,說話還這般無知!”
“何人講話!”
魏淵嚴肅呵斥了一聲,吓的低語言論的人瞬間失了聲。
“王爺問話呢,誰人講話速速上前!”
如意巡視了眼前,隻見周府繡娘吳悅得意洋洋的輕挪着身軀上前道:“民女吳悅叩見王爺!”
官奴将吳悅的錦緞送到了魏淵面前,隻見他皺眉輕撇了一眼道:“你這繡的是什麽?雞不像雞鳳凰不像鳳凰,還好意思嘲弄他人,簡直豈有此理,來人,将此女子拖出去罰二十杖打出去!”
一聲令下,吓的吳悅當即跪在地上求饒道:“王爺,民女知道錯了,民女知道錯了!”
兩名官奴當即将吳悅提了出去,就在宴客廳門口架起來棍棒,硬生生的當中衆人的面将吳悅打了二十棍,當場昏死過去。
衆人紛紛不敢再多說一句話,但絲毫沒有影響到魏淵的心情對杜春月道:“你的錦緞挺不錯,本王甚是喜歡,你先下去吧!”
杜春月半蹲了身子,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如意上前又喊道:“請黃府繡娘蘇小滿上前答話!”
沒等蘇小滿上前,魏淵就來了興緻,想知道這樣一個奇女子是如何想出那樣的絲綢之路,蘇小滿款款上前,蹲了蹲身子:“民女叩見王爺,王爺萬福,王妃金安!”
蘇哈納蘭笑了笑,心想這女子還挺懂禮儀,長相也實屬乖巧。
魏淵微微直起身子,看着眼前的蘇小滿,一身華服卻不是江南風格,好奇問道:“你這衣裳挺别緻,本王問你,你所答的絲綢之路爲何與他人見解均爲不同?”
蘇小滿微笑着答話道:“回王爺,在很多人的印象中,絲綢之路就是一條商人來往通商的要道,其商隊絡繹不絕,非常繁忙,但事實不是如此,絲綢之路不是大家想象中的一通到底的道路,真正對他國造成巨大影響的貨物其實不全是絲綢,反而是平常人家更爲需要的物資。”
“哦?比如呢?”聽她這樣一說,魏淵更是來了興趣,堂堂一介女流居然将絲綢之路了解的如此通透,表述的如此明白,即便連當朝高官也不一定會有此見解。
蘇小滿再道:“比如說宣紙,這個跨時代的發明直接改變了文明的傳承方式,絲綢之路其實并不是一條亘古不變的道路,在不斷的通商過程中,因爲環境和朝政等因素變化,道路其實也會有細微的調整,這些基本都是商人們慢慢摸索出來的。”
“妙哉,妙哉啊!”聽完蘇小滿說,魏淵當即拍手叫好!接着又道:“将她的錦緞拿上來!”
官奴取來了蘇小滿的錦緞,乍眼一看再次感歎道:“咦,你這織的兩個字是什麽意思?”
蘇小滿答道:“回王爺,這兩個字乃是用的隸書,織的字爲百姓,天下蒼生乃以百姓作爲基礎,即便是錦繡也是需要人爲之,故此百姓乃國之根本,民女織的百姓二字亦是表示國運昌盛,當以民爲基礎。”
魏淵眼神仔細的打量着蘇小滿,當即笑道:“哈哈哈,好啊,區區一女子都知道百姓乃國之根本,不錯不錯!”
瞬間蘇小滿的身影印刻在魏淵的腦海裏,如此有才情的女子不爲朝政所用,當之可惜了,奈何女子不得入朝爲官,魏淵輕微的搖了搖頭。
“謝過王爺謬贊,小女子一介女流不足挂齒!”
說完半蹲着身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
“咳咳.,王爺您若是再問恐怕下一場比賽要耽誤了!時辰要緊!”
魏淵剛還想問話,王妃輕咳一聲阻攔了他!
“王妃所言極是,那好!如意,宣布結果吧!”
說着揮了揮手示意如意宣布,如意伫立在堂前,翻開文書喊道:“黃府繡娘蘇小滿,秦府繡娘秦林霜,繡坊繡娘何紫,杜春月,男繡張華,以上五位入圍,其他人可領了銀子退場。”
“等等!”
魏淵擡手當即喊道,又接着問:“不是說有個男繡嗎?怎麽沒見人呐!”
說完隻見一婀娜多姿的女子扭捏着身軀款款上前蹲了蹲身子道:“叩見王爺!”
魏淵皺了皺眉:“你是張華?”
“是的!”
“那你怎麽一身女子打扮,成何體統!”魏淵臉上明顯有些惱怒之氣。
張華當即下跪在前道:“回王爺的話,小民自小喜歡女子裝扮,奈何母親将我生成了男子模樣,無奈小民着實不喜歡穿着男子的衣裳,這才男扮女裝,還望王爺莫要見怪!”
說完魏淵當即笑了:“哈哈哈,從未見過男子穿女裝出行,你倒是挺别具一格!我看你的答卷和錦緞都非常出色,想必是非常喜歡繡工,這才前來參加比賽的吧,起來吧!”
“謝王爺!”
張華的一颦一笑都像極了女子,就連長相也是陰柔之美,連嗓音都偏向女聲的溫柔,若不是出來答話,恐怕也沒人認出他是個男子。
蘇小滿是個眼尖的人,不同于他人,在進宴客廳的第一眼就已經認出張華乃是男扮女裝,故此才對他多看了一眼。
如意宣布完結果,已是酉時三刻,第三場安排在了晚膳之後,官奴們照常将五個人令到了偏廳用膳,此時大家都圍坐在一桌,不像午膳時分别兩桌。
就近一看魏淵的樣貌更甚剛才,遠看像畫裏面的人,進看更新是畫裏走出來神仙般的美男子,讓人如癡如醉,連美貌的王妃與他相比都要差個三分。
魏淵端起酒杯,眼神略微瞄了一眼正在細細用膳的蘇小滿,内心卻已對她生了别的心思,是要引薦她入朝爲官,還是将她納爲己用,此納非納妾,而是納爲心腹,納爲知己,此等女子在魏淵心中不可觸犯,對她心生敬意。
蘇哈納蘭看穿了魏淵的心思,舉起酒杯道:“剩下你們五人,今夜可是要好好發揮,切莫讓王爺失望啊!”
說着另眼相看了蘇小滿一眼。
衆人舉起酒杯起身道:“謝王爺,謝王妃!”
用完晚膳,依舊像中午時辰那樣來到宴客廳中,隻見廳中已經擺好了五個繡架,上百匹錦緞供五人挑選,更是有上百種繡線形色各異的整齊擺放在側面。
衆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如意照常上前翻開文書道:“錦繡大賽第三場終賽正式開始,題目爲百鳥朝鳳!”
蘇小滿想都想得到,此次爲皇宮進獻乃是百鳥朝鳳圖,魏淵若是不先出題一試,又怎知這些繡娘真正的功底如何,繡山水不一定能繡好百鳥,繡百花不一定能繡好百鳥,繡千字圖不一定能繡好百鳥,故此魏淵此題隻是爲了尋人而打下的基礎罷了。
此次蘇小滿心中有了一個甚好的辦法,想要赢得比賽就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若是用尋常人家的繡法或者制圖,那肯定會有比她更爲優秀的勝出,既然參選了那就要赢個漂亮,她起身在側尋了尋自己要用的繡線,當即繪制了繡圖。
而魏淵對蘇小滿是越來越感興趣,親眼看着她一樣一樣做着,眼神都不曾離開一次,生怕錯過了什麽,心想着黃府居然會有如此奇女子,爲何他魏淵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