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滿哽咽着嗓音,手放在自己的腹部,看着本是隆起的肚子突然就這樣沒了,心髒像是被刀一點點刺進去又被拔出來一般的疼痛。
陸離沒有說話,隻用一雙冷眸看着遠處,散發出冷峻的威嚴,雙手緊握眉心深鎖,蘇小滿的臉色有些蒼白,雙眸夾雜着淚珠,低聲的哭泣着。
蘇小滿明白,這不是普通的毒藥。
可始終想不出來是誰下了如此毒手,若說是豫妃,雖然做了些荒唐事,但也沒至于要了蘇小滿和未出世孩子的命。
肚子泛出漸漸的疼痛感,額頭上冒出黃豆般的汗珠,浸濕了她的青絲。
陸離拿起身旁的襟帕爲她将額頭上的汗珠擦拭。
蘇小滿挑了一下眉,聲音冷清:“現在去查!”
陸離點頭應允,深色的眸裏散發出冰冷:“嗯!”
他溫柔的将她的頭放在枕頭上,蜻蜓點水般在額間點綴的親吻,抽起木樁上的長劍,一股刺骨寒涼之氣由内散發,踏門而去,
珍珠從廚房熬好了湯藥,心情低落的走到坊間,輕手輕腳的扶起蘇小滿,生怕自己一個不對就弄疼了她。
“郡主,喝藥吧!”
蘇小滿輕微颔首。
珍珠慢慢的将滾燙的湯藥吹的溫溫熱,一點點喂進她的嘴裏。
待蘇小滿睡着,珍珠才安心的關上房門。
陸離坐在正堂之上,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卻透着無盡的威嚴和冰冷,所有人紛紛站在堂前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安靜的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回想下毒之事,陸離臉上更是多了幾分陰沉。
“珍珠,說說吧,這月餘都有誰負責過夫人的飲食。”陸離的語氣裏聽不出情緒,卻偏偏是因爲這樣,才更讓人懼怕。
隻是在他的心裏,一抹内疚自責一閃而過,他竟是連她中毒了都不知道,是自己太疏忽。
珍珠低下頭聲音有些顫抖道:“廚房的嫲嫲和丫鬟跟小厮都有接觸過!凡是有接觸過郡主飲食的都在這裏了!”
陸離一聲怒吼:“到底是誰!”
啪.
狠狠的一掌下去直接将桌子拍得稀巴爛。
臉上的怒色終是顯了出來。
陸離目光掃過衆人,每個都仔細的看着觀察他們的神色。
婢女琉璃硬生生的向後退了一步,渾身冷的出奇,看着陸離寒霜的眸,她整個身子像是突然掉進了冰窟裏。
就這一步,陸離看的一清二楚,拿起手中的長劍對着琉璃冷斥道:“你出來!”
琉璃頃刻間失去了防備,頓時癱軟在地,驚吓的表情聲音連連顫抖道:“不不是我!國公爺不是我!”
衆人低着頭,瞥了一眼地上的琉璃,站在一角的小厮戰戰兢兢上前道:“國公爺,小的有事要說!”
陸離擡着冷眸,看着小厮的樣子,像是知道點什麽一般,冷聲道:“講!”
小厮斜眼瞥了一眼地上瑟瑟發抖的琉璃,弓着身子低着頭:“回國公爺,那日您與郡主去宮中時,這婢女曾跟小的說若是能嫁王爺這般好的男人就好了!”
陸離眉頭緊鎖,詢問道:“這婢女何時近府,爲何我沒見過!”
身旁的管事嫲嫲弓着身子上前道:“回國公爺的話,這婢女是上月郡主在集市上見她可憐買回來的,進府才兩月!”
回想起醫師說的話,中毒已月餘。
陸離冰冷的眼眸,眼神泛出殺氣的看着地上陣陣發抖的琉璃,隻覺得自己快要憋不住怒火一般,一聲怒斥道:“說!”
吓的琉璃頓時失了魂一般,連連跪在地上磕頭:“國公爺,真的不是奴婢!國公爺真的不是奴婢!”
陸離一臉嚴肅的看着她,眼眸中透出殺意,冷言道:“若不是你,那會是誰?”
琉璃兩行清淚,搖頭喊着冤枉:“國公爺,若是不是郡主那日從人販子手中将奴婢贖出,恐怕奴婢早已是地獄亡魂,感恩戴德之心青天可鑒,又豈會有下毒一說!國公爺,奴婢真的沒有下毒啊!”
陸離聽着她的話,珍珠渡步上前颔首:“國公爺,她說的是事實,郡主那日見她被人販子打的可憐,便使了三兩紋銀将她的賣身契贖了回來,是奴婢将她安置是廚房的!”
心想這樣詢問肯定是得不到結果的,心中生出一計,揮起手中的長劍欲向琉璃砍去,眼神卻看向别處。
“啊郡主救命啊!”
吓得琉璃雙手抱着頭部,發出驚人的尖叫聲。
頓時陸離收回了長劍,一聲郡主救命就知道她是衷心于蘇小滿的,人往往在生死的關鍵時刻第一反應出來的不是别的,而是最後一根稻草。
頃刻之間,側邊的小厮嘴角揚起一抹壞笑,像是奸計得逞了一般的模樣,小厮以爲陸離笃定是琉璃下的毒,所以再火上澆油,讓陸離認定是琉璃,沒曾想陸離隻不過是試探性的出劍。
側眼間,小厮的那一抹壞笑雖然稍縱即逝,但陸離還是清楚的看見。
抽回手中的劍,在小厮沒反應過來之前,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驚慌之下小厮立刻跪倒在地:“國公爺,您這是要做什麽?”
陸離見他的反應,不同于普通的小厮,擺手之間隻見他右手虎口處生有老繭,這老繭并不是拿菜刀所緻,而是長期使用劍柄所緻。
劍擺在小厮的脖子上,普通小厮肯定是跪地求饒,而不是質問要做什麽,這點更加讓陸離确定這個小厮就是下毒之人。
“你受何人指使!說!”
陸離冷峻的氣息下散發着殺氣,琉璃因爲揮劍已經暈倒在地。
小厮低着頭不語,事情已經敗露,若此時再做辯駁也無濟于事,從懷裏抽出短刀向陸離刺去,衆人紛紛被吓的當場哄散。
珍珠連忙拖着暈倒的琉璃遠離了刀光劍影的場面。
陸離縱身一躍,在短刀刺進胸膛的咫尺之間,一腳踹在了小厮的下巴上,當然仰倒在地,半蹲式落在椅子上,劍在手立即攻擊過去,小厮轉身飛出正堂落在院子的涼亭之上,長笑一聲道:“陸離,蘇小滿有今日,全怪你太殷勤,若不是你将少爺流放,我豈會前來害你妻兒!”
陸離的怒意驅使他手握長劍直沖上涼亭,與小厮連番打鬥,頃刻之間将小厮踹下了涼亭,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口鮮血從胸口湧出,瞬間噴薄而發,小厮重傷倒地。
奄奄一息的小厮嘴角抿着一抹壞笑,臉上透出奸詐的模樣,陰笑兩聲道:“哈哈哈,陸離,你以爲你沒了孩子就完事兒了?好戲還在後頭呢!”
一口哽咽,容不得陸離再上前詢問,立刻口吐白沫眼眶充血,瞬間斷氣。
陸離惱怒的将拽着已死小厮的衣領,慌忙詢問:“你什麽意思?你什麽意思!”
搖晃小厮數次,最終放下了屍體。
陸離起身冷眼看着地上的屍體,回想着剛才小厮說的話,少爺是薛納清,爲薛納清來報仇,但是誰安排他來的,爲何長時間卧底在府中卻絲毫沒有察覺。
腦海中想到了豫妃被判罰入冷宮前說的那句話:“蘇小滿,我一定要你付出代價!”
恍然大悟,但小厮說的好戲還早後頭到底是什麽意思,陸離擦拭了劍上的血迹,将劍收回了劍鞘中,命令暗衛将屍體處理了,連夜進了王宮。
此時正在沁岚殿的楚瑜正在享受着水魚之歡,宮殿門緊閉,宮外突然響起吵雜的聲音,宮女們連忙攔着紅了眼的陸離。
“國公爺明日再來吧,王上已經休息了!”
陸離一聲怒斥:“讓開!”
一甩手将攔人的宮婢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陸離心間閃過一絲抱歉的看着地上摔疼了的宮女,又轉頭大力的拍着殿門。
啪啪啪.
“王上,臣有要事相商!王上!”
陸離深知外臣進内宮是死罪,驚擾聖上休息更是死罪,可他顧不得那麽多,他需要楚瑜将豫妃提出來審問清楚,若是放任不管空後患無窮。
啪啪啪.
“王上!”
楚瑜皺着眉頭,聽着門外喧嚷的聲音,不耐煩的從床榻上下來,一雙纖纖玉手拉着他雄厚的手臂,嘴裏萦繞着嬌媚的聲音:“王上,您别管了,王上!”
轉頭滿眼愛意對着床榻上的美嬌娘,溫聲細語道:“本王去去就來,你且莫心急!”
心想着哪個不知死的三更半夜不睡覺來打擾本王的好事,定要将他生吞活剝。
楚瑜走出内殿,揮了揮手示意殿中的宮人将殿門打開,陸離大步流星的踏進殿中,看着陸離滿頭大汗的模樣,楚瑜皺眉,陸離這個時候來做什麽?
此時陸離的手中還持有長劍,但凡武将進宮凡不是内侍或禦前侍衛,均不得佩兵器入宮,難不成陸離是要造反了?
心中諸多疑問,陸離氣喘籲籲開口弓着身子拱手道:“王上,臣有一事相求!”
楚瑜一臉不耐煩的看着他:“什麽事啊,三更半夜還跑來打擾本王清夢!”
見陸離一臉嚴肅,瞬間把不耐煩的表情收了起來,陸離仍然低着頭:“王上可否将豫才人提出來審問,臣有一事必須要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