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靜靜地等待了一刻鍾左右,那趙芬仍舊沒有動靜,小滿不免有些着急。
她探着身子,壓住火氣再問了一遍:“趙芬,我問你,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如她們所說的那樣,是你挑撥的?還是說,她們在誣陷你?”
話音剛落,一旁的彪悍女子立刻反駁:“夫人!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冤枉她!”
她一開口,底下的人也紛紛附和:“對對,我們說的都是真的,我們沒冤枉她!”
“所有的事情都是趙芬做的,夫人,您可要相信我們!”
“夫人,您直接處置了趙芬得了,把她扔進大牢裏去,看她還敢不敢再挑撥。”
聽着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埋怨趙芬,小滿有些不耐的皺了皺眉,旁邊伺候的珍珠察覺到小滿的情緒,故而不悅呵斥:“你們都别嚷嚷了,安靜!”
一時間,喧嘩的屋内瞬間安靜下來,小滿揉揉眉心,再度問道:“趙芬,不管事情是不是你做的,你總得開口說句話吧?”
不知怎麽的,她心裏隐隐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她總覺得,這趙芬好似是被人冤枉的。
許是因着對方看起來過于瘦弱和膽小,再加上方才衆人的反應,好似恨不得趙芬現在就死的模樣,讓小滿心裏着實有些不對勁。
然而,面對衆人的指控,趙芬什麽話都不說,這狀況未免讓小滿有些頭疼。
即便這事情真的是趙芬做的,現如今都到了這個狀态,她總得出來說幾句話吧?哪怕不是爲自己辯解,也總得說一說自己爲什麽這麽做。
可她呢?一直趴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擡起頭,如若不是她還在劇烈的顫抖,小滿幾乎要懷疑她已經暈過去了。
小滿歎口氣,揚手命令:“珍珠,你将這些犯了事的繡娘都關到後院的柴房裏去,趙芬留下,其他繡娘也都留下,我有事情要說。”
“是。”
許是畏懼這些繡娘,趙芬才遲遲不敢出聲,故而小滿先讓人将其他繡娘帶下去看管起來,然後借此機會來警告那些沒有犯事的繡娘。
沒有犯事的繡娘隻有三四個,其中還包括小小年紀的小雪,幾個人看起來都是老實人,且膽子都比較小,所以小滿口頭警告一番之後,她們紛紛點頭,保證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好了,你們也都回去休息吧。”小滿歎口氣,又道:“至于工錢的事情,你們先别着急,等到那些學習的人一進府,不管有幾個人學,你們的工錢也絕對少不了。”
“謝謝夫人!”
這番話雖短,但卻如同一顆定心丸,徹底的安撫好了剩下的幾個人,她們歡天喜地的應下,而後便依次行禮離開。
到最後,小滿連同屋内的丫頭都打發走了,屋内隻剩下趙芬和她兩個人。
她起身走到對方面前,将聲音放柔和許多:“趙芬,現在周圍沒人了,你這下敢說一說,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了吧?那些人到底有沒有冤枉你?”
說完,眼看對方還是不出聲,小滿又補充道:“你放心,若這件事情真的和你沒關系,的确是她們誣陷你,讓你來做這個替罪羊,我絕對會幫你的。”
按理來說,趙芬當時也在汪幼荷的房間内,完全和這件事脫離關系是不可能的,但根據剛才那彪悍女的态度,小滿總是覺得别扭,覺得這其中另有隐情。
否則她也不會特地留下趙芬一人,還許諾她這樣的條件。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總該說話了吧?小滿心想。
果不其然,在聽到小滿會幫助她之後,趙芬果真顫顫巍巍地擡起頭,頂着滿臉的淚痕,小聲的問:“真的嗎?”
“我說到做到,隻要你真的是被誣陷的,我就會幫你。”說完之後,小滿又嚴肅補充:“但如果你真的是這件事情的主謀,但卻利用我對你的同情騙我,那我不僅不會幫你,而且會直接把你扔到大牢,回到上京後将你的事情散播出去,讓你的家人、親朋都爲你羞愧。”
剛說完,那趙芬便急着搖頭,哭着哀求:“夫人,我求求您了,您一定要爲我做主,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小滿皺了下眉,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點頭示意:“繼續說。”
趙芬抹了把眼淚,仍舊跪在地上,擡頭看着小滿,将事情完完整整的叙述了一遍。
早在從上京趕往滄瀾的途中,趙芬就因爲不善言談和獨來獨往的性子被衆人孤立,到了滄瀾之後,她們又都住在後院,雖說整個郡主府中都是東岚人,但畢竟和他們不熟,趙芬便隻能和這些繡娘來往。
可那些繡娘雖說也和她說話,但實則依舊瞧不起她,挑水、洗衣裳等等,這樣的活都讓趙芬去做。時間長了,趙芬看着這裏既賺不到錢,又天天受人欺負,她便動了想要回上京的念頭。
當時也有一批繡娘想要離開,小滿還準了,并且給了她們回家的銀兩。趙芬也想趁這個機會回去,可當時那些經常欺負她的人一聽說她要離開,惶恐日後沒人給自己洗衣、挑水,所以便将趙芬的行李給藏起來,強行留住了她。
趙芬無奈,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那些人離開滄瀾。但幸運的是,就在趙芬百般無奈,甚至動了想要死的心之後,府中來了不少報名的人,她重新有了希望,又雀躍起來。
說到這兒,趙芬再度擦去眼淚,嗚咽道:“夫人,後面的事情都是她們逼我做的,我從沒有慫恿誰,什麽少一個來報名的人我們就會少一份工錢,我也從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那這是誰說的?”小滿問道。
“是陳如!就是最先把髒水往我身上潑的那個人,這一切都是她制造出來的,包括讓人把前後門堵起來,這都是她命令我們去做的。”趙芬哭着說:“陳如說的,如果誰敢把府裏的人放走,出了事兒,那她就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那個人身上去,讓她去代替她去死。”
越說越激動的趙芬跪着爬着上前,淚眼汪汪的抓住小滿的衣裙,哭道:“夫人,您一定要爲我做主啊,我真的是不得已才這麽做的,我從沒有動手打過誰,您一定要幫幫我啊”
對方長得本來就瘦,再加上方才一口氣說了那麽長一大段話,現如今又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即便還跪在地上,但身子卻已經控制不住的搖擺起來,好似随時都會暈厥過去。
小滿看了心中不忍,但卻不得不追問:“你說自己是被逼的,那我問你,你可有什麽證據證明?亦或者說,有沒有誰能夠幫你證明,你是逼不得已才會被她們牽着鼻子走的?”
如若真的如趙芬所說,這一切都是她被逼着做的,且還沒有動手的話,小滿倒是可以考慮放過她。畢竟也是個可憐人,又被冤枉。
正在哭的趙芬停下,深吸幾口氣,仔細回想,而後對上小滿的目光,“我的行李和一些碎銀子都在那個陳如的手裏,還有住在後院的人,她們都知道,自從住在這之後,都是我給陳如她們挑水、洗衣服,還有她們洗頭發、洗澡的水,都是我燒的,這一點廚房裏的人也能證明。”
看着對方斬釘截鐵的模樣,小滿點點頭,“好,既然能證明就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
趙芬感恩戴德的給小滿磕頭,直至自己也沒有多少力氣,小滿又一再催促之後,她才爬起來,吸了吸鼻子,說道:“夫人,我知道我自己做錯了,所以也不奢求您能原諒我,我隻求您能放我回上京去,在這兒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若真相水落石出,确實如你所說,那我自然會放你回去。”
打發走了趙芬,小滿喚珍珠和其他伺候的丫鬟進來,随手指了個小丫鬟,讓她去将廚娘和小雪叫進來,好能問一問她們,趙芬所說的是否屬實。
目送小丫鬟小跑着出去,珍珠不由問道:“夫人,您可問出了什麽?”
“事情到現在我還有些不确定,還是得等小雪和廚娘來了,我問過之後才能清楚。”說着,小滿揉揉發脹的太陽穴,歎了口氣,“事情鬧得這麽大,還好沒傳到外面去,否則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在府裏丢人、鬧事也就罷了,畢竟府中都是東岚人,可若是萬一鬧大了,傳到外面去,那些滄瀾人還指不定如何誤會東岚人呢,屆時小滿哪裏好意思出門。
看着小滿不斷揉着眉心,珍珠不由上前走到小滿身後,柔聲道:“夫人,我幫您揉一揉吧。”
珍珠将手放在小滿的太陽穴處,微微用了些力氣,一邊按摩一邊安慰:“夫人,您也不必爲這件事情煩憂,汪小姐是當事人,等會兒再去問問她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