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的眼神充滿懷疑,且還有幾絲震驚和不解。
見狀,陸離不由輕揚唇角笑起來,他握住小滿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處,“你摸摸,我這兒可是有良心的。”
“什麽意思?”小滿沒聽明白。
“那個使臣奸詐自私,且還趁華立不在偷偷來逼你簽合約,這樣的一個人,即便是跪下來求我,我也斷然不會原諒他。”陸離笑笑,繼續說道:“你可别錯怪了我。”
今日聽聞滄瀾王登門拜訪的時候,陸離就猜到對方是帶着使臣來給自己道歉的,但卻萬萬沒想到,滄瀾王上竟沒有半點包庇使臣,反而還和自己相談甚歡。
想到這些,陸離不禁再次笑笑,将下午發生的事情、自己和滄瀾王的交談,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小滿。
“真的是這樣?”小滿當然也十分震驚和詫異,“就這麽簡單,你說不原諒,那滄瀾王就沒有再說别的話嗎?還有那個使臣,他就沒有爲自己辯駁兩句?”
陸離不斷點頭,耐心地解答小滿的每一個疑惑:“當然沒有,你還不相信我說的話嗎?”
對方說到了這個份上,小滿心底仍有些小小的不敢相信,自己擔憂了這麽久的事情,竟然就這麽悄無聲息的湮滅了?自己毫發無損不說,而且陸離還和滄瀾王成了朋友?
這事情的發展的方向太好了,的确超乎于她的預料。
看着小滿的表情變化之快,陸離不由得笑了笑,說:“小滿,你要相信,滄瀾王上絕對沒有要包庇使臣的意思,不過礙于他們如今在東岚的地盤上,不好内讧罷了。”
說完,他又認真跟小滿說:“滄瀾王和我們想象當中的不一樣,他是一個好的君主,一個很好的統領者,我相信,如果你去了滄瀾,一定會受到非常好的待遇。”
“還有華立,雖然使臣可能用花言巧語蒙蔽了滄瀾王,但當華立回去之後講明真相,滄瀾王這不是就帶着使臣來道歉了嗎?”他揉了揉女人的小手,一點點分析:“皇上不用再焦慮于和親,你也可以安心和華立商讨合作,這樣不是很好嗎?”
這番話說的不錯,小滿點點頭,壓在心上的那一塊大石總算移開,讓她可以放松的舒一口氣。
但小滿不免又重新想起望舒和夏老爺子要遠遊一事,和上京距離那麽遠,而且還那麽偏僻,在地圖上都找不到的一個小小城鎮,還有幾天就要出發,她這心裏就跟墜了塊石頭似的,讓她半點放松不下來。
看着小滿從放松繼而轉爲擔憂,陸離也能猜到對方心裏正在想什麽,不過望舒有自己的主意,他們做父母的已然同意,自然不能再反悔,所以即便如今擔憂,也沒有法子。
陸離便低聲勸了對方幾句,保證自己會多派一些人出去包圍望舒二人,其餘的也沒敢保證。小滿聽完之後悠悠歎口氣,沒再說什麽。
兩人就這麽面對面的靜靜坐着,陸離握緊了小滿的手,偶爾揉捏兩下,卻也沒有言語。
也漸漸深了,外面響起了打更的聲音,陸離暗自歎口氣,起身,“夜深了,先去休息吧。”
“嗯。”小滿回到榻上,陸離吹滅蠟燭,便也去床上睡覺了。
次日一早,陸離接到皇上的口谕,要他攜夫人在中午前入宮和滄瀾王上等人一同參加宴席。
待宮中的公公宣讀完口谕之後,陸離和小滿接旨,而後謝過公公,送對方離開之後,二人這才回房換衣裳,準備入宮各項事宜。
小滿坐在銅鏡前,任由珍珠給自己重新挽發髻,她看着銅鏡中的自己,眉毛微微皺着,問道:“陸離,你說皇上會不會已經和滄瀾王上說好了?”
昨日晚上陸離剛進宮,向皇上舉薦了小滿,而今天一早皇上就派人過來讓他和小滿在中午前入宮,這未免有些太早了吧?
滄瀾王上如今已經不再宮中住着,且皇宮和驿館也沒緊挨着,滄瀾王上即便今日一早就進宮請安,這宣自己和小滿進宮的口谕也不該來的這麽快。
想着,陸離不由搖搖頭,“公公來的太早了,皇上應該不會這麽早就和滄瀾王上商量好了。”
“那怎麽”小滿疑惑。
“興許是皇上要借着這宴席,來宣布這件事情吧。”依陸離對皇上的了解,故而這樣猜測道:“也許是皇上怕滄瀾王反悔,所以想要借着這樣的大場面,讓對方騎虎難下罷了。”
這一貫是皇上的作風,趁着人多将此事坐實,好讓對方沒有後悔的機會。
但他這麽做也恰恰說明,皇上對陸離所說的話沒有足夠的信心,對滄瀾王的忠誠度也有所懷疑。
不過,陸離堅信自己沒有錯會滄瀾王上的意思,否則他昨日也不會快馬加鞭的趕往皇宮,向皇上說明這一切。所以今日這宴席,想必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夫人,請您換衣裳吧。”珍珠提醒道。
小滿點點頭,而後起身,換上了一套較爲莊重的豆綠色夾衣長裙,外披白色狐裘,好在去往皇宮的路上不被冷着,畢竟外面的天氣越來越冷,且今日很有可能會下雪。
陸離則是換上了一件和小滿同色系的長衫,但卻沒有批狐裘,而是命下人拿來了一件月牙白的披風。
眼看着時間不早了,外面的下人已經備好了馬車,陸離牽着小滿的手,隻帶着珍珠一人,徑直進了馬車,和同樣被邀請的魏修遠夫婦,乘着兩輛馬車,一同往皇宮的方向趕去。
因兩家人分乘了兩輛馬車,故而在路上沒法商議,隻得到了皇宮下了馬車之後,魏修遠才和陸離碰上面。
“皇上突然宴請我們,這是怎麽回事?”趁着前面帶路的太監沒注意,魏修遠走到陸離身邊,悄聲問道。
他并不知道滄瀾王昨日拜訪陸離一事,故而十分驚奇,畢竟這幾天皇上宴請滄瀾王,除卻第一天的接風宴,剩下的幾次他們都沒有收到邀請,何以今天就突然被邀請了?
正當魏修遠爲這件事情納悶的時候,陸離壓低聲音,說:“可能是因爲和滄瀾王上和親一事,皇上有了決斷,要在今天宣布了。”
“什麽?”魏修遠不由低呼一聲,他側身看向陸離,眼睛微微瞪大,“皇上已經有了決斷?那皇上選中了誰家的女兒,難道說,今天在宴席上朝臣的家眷也會來?”
剛問完這話,魏修遠就反應過來了。
是了,肯定是皇上有了決斷,想要趁着這次宮宴來宣布此事,否則怎麽會讓自己和陸離都帶上家眷呢?看來和親的事情已經成大局,沒辦法改變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陸離急忙打斷魏修遠的猜想,掩唇輕聲道:“别擔心,皇上不會逼誰去和親的。”
“那這是什麽意思?”魏修遠又懵了。
陸離按住魏修遠的手腕,遞給對方一個安心的眼神,旋即搖搖頭,示意對方不要在問下去了,便再也沒有說話。
這畢竟是這皇宮當中,即便他們深受皇上信任,但眼前畢竟還有個太監,他們若交談的多了,難免還是會給自身惹上麻煩,故而還是沉默的好。
魏修遠怎麽會不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在陸離示意他不要再問的時候,他隻得歎口氣,低着頭往前走,心中琢磨着陸離方才說的話,眉頭緊鎖。
是來宣布和親之事的結果的,但卻又不用任何人遠嫁滄瀾.
這話在他看起來未免矛盾,故而直到到了殿前,魏修遠如何也沒能想明白對方的意思。
“魏大人,國公爺,兩位夫人,這就是今日宴席之地,奴才帶着您們先入座吧。”前方帶路的太監停下,低着頭請示四人的意思。
陸離點點頭,“那就麻煩公公了。”
他們來的早,殿内還沒什麽人,隻有幾個朝臣到了已經坐下,但距離四人的位置遠得很,他們之前也沒過分交流,隻互相打了個招呼,便自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幸而魏修遠和陸離的位置挨得極盡,眼看周圍沒幾個太監,他不由湊近陸離,低聲問道:“你剛才跟我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陸離,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昨日滄瀾王來我家做客,說明了他并非固執于和親,隻是想讓咱們陛下幫他罷了。”陸離壓低聲音,一邊注意周圍的動向,一邊小聲說道:“所以昨天傍晚我快馬加鞭趕往宮中,向皇上說明了此事。”
“不需要和親?”魏修遠更懵了,“那他之前爲什麽派使臣來洽談和親?還将咱們的皇帝陛下逼的沒了辦法,隻能裝病拖延?陸離,你可别告訴你,你和這個滄瀾王上站在了一條線上。”
聞言,陸離不由擡頭看了對方一眼,萬般無奈的歎口氣,卻還是得解釋道:“你想多了,我也是剛剛知道滄瀾王上的意思,所以才這麽笃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