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華立皺了皺眉,陸離等人剛離開不久,小二也剛走,這時候是誰又來敲門?
正想着,敲門聲再度響起,且急促十分,聽起來像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華立猶豫片刻,旋即起身走到門口,卻沒有開門,而是問道:“誰?”
“是我,華立大人。”
是使臣的貼身侍衛的聲音。
華立登時拉下臉來,“你來幹什麽?”
自他從驿館搬出來之後,這使臣再也沒有打聽過自己的動向,更别提專門派人來看望自己。而這個時候卻派了侍衛前來,想必肯定有事相求自己,再聯系陸離方才說的那番話,華立心中已然有了個大概。
想必是得知王上不日抵達的消息,使臣也心急了。
“華立大人,您搬出驿館之後,使臣大人牽挂的很。這不,使臣大人特地向茅緻遠茅大人打聽了您的住址,派卑職前來看望。”侍衛回答的倒是不卑不亢,隻可惜,卻依舊沒有打動華立。
他冷聲道:“不必了,這些日子我過得很好。但我 現在很累了,沒時間也沒精力接待你,你回去吧。”
“華立大人。”侍衛有些急了,忙說道:“卑職也是奉命前來,若沒能見到華立大人,回去恐不好交差,還望華立大人體諒,能讓卑職進去。”
華立始終是個心軟的人,聽侍衛這麽一說,原本堅定的心不免動搖起來,他心想:總歸是一國之人,再加上這侍衛也是聽命于使臣,若因爲自己而被責罰,那他心裏也過意不去。
故而,華立深吸一口氣,将手放在門把手上,打開了門。
但出乎意料的,門外居然還有使臣!
反應極快的華立立刻就要關門,但侍衛卻先他一步抵住了門。這客棧地方偏僻,屋内的擺設也有些陳舊,更何況這薄薄的木闆門根本抵抗不住侍衛和華立的抗衡。
華立咬着牙抵抗了一陣,最終還是抵抗不過身手更好的侍衛,隻得開了門。
不過饒是讓這使臣進了門,他也依舊沒有好臉色,“你來幹什麽?”
“華立大人就住在這樣的地方?”使臣顧左右而言他,四轉轉悠着打量華立的居所,看着那簡陋的床榻、掉漆的桌椅闆凳,還有粗劣的茶杯等,看起來着實辛酸,他不由啧啧的感慨:“沒想到昔日的華立大人,如今竟住在這樣的地方,真是可憐呐!”
華立徑直坐下,也不管什麽尊卑禮節,他黑着一張臉,嘴角向下瞥,也不看使臣,而是盯着面前的窗戶,冷冰冰說道:“使臣有事直說,我這粗鄙簡陋之地可容不下您這樣的大佛。”
既是有求于對方,使臣自然也不在乎對方的态度。
他找了把還相對幹淨的椅子坐下,兀自倒了杯茶,慢慢悠悠說道:“王上已經進入東岚境内,很快就要到上京,這件事情你應該知道了吧?”
不過這問題好似也沒想要華立回答,因爲很快,使臣又說道:“王上派你我二人前來,既是爲了和親,也是爲了能尋求更好的商家合作,不過因爲你找錯了人,惹怒了對方,害的我所辦的和親之事也被迫取消。華立,你可想好該如何給王上交代了?”
華立蹭的起身,氣得瞪圓了眼睛,眼睛中的紅血絲根根可見,他毫不客氣地指着使臣,“明明是你惹怒了國公一家,害的皇上取消和親,如今你怎麽颠倒是非黑白,将過錯全都推到我身上來?!”
“你不要急嘛。”相較于華立的憤然,使臣顯得異常平靜,甚至于還有些輕松和惬意,他不急不慢地喝了口茶,眼簾低垂,說:“關鍵不是事實究竟如何,而是王上以爲的事實究竟是什麽樣的。”
聞言,華立不由皺眉,緊盯着對方,等待着使臣接下來的話。
“你知道,我和王上一直有書信上的往來。如今王上即将抵達上京,我總要寫封信過去,說一說王上最近的情況嘛。”使臣勾唇笑着,慢慢悠悠說道:“我和華立拟定的合約惹怒了蘇小滿,害的對方将此事鬧大,告訴了皇上,害的皇上取消和親。”
說完,使臣擡起頭來看向華立,微微一笑,他摸着下巴上的那點子胡子,笑道:“事情就是這樣,對吧?”
華立已經氣憤到了極點,反而沒有方才那麽憤怒了。他還以爲使臣突然到訪的目的,如今總算聽明白了,使臣這是故意把自己拉下水,好讓自己跟他站在同一邊!将所有的過錯都推到蘇小滿身上!
幸而陸離早使臣一步,否則華立還真的要迫于形勢而屈服于使臣了!
他咬着後槽牙,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使臣,冷笑:“使臣打的一手好算盤呐!隻可惜使臣以爲什麽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握當中,太過自負了!”
“你什麽意思?”一直平靜的使臣忽的顯露出幾絲慌亂來,他猛地起身,緊盯着對方,垂在身側的雙手逐漸攥緊。
“事情究竟如何,我會如實禀告給王上!”華立甩袖轉身,背對使臣,冷聲道:“我絕不會讓你蒙騙王上!”
使臣愈發慌亂,聲音微微顫抖,“華立!你可得想清楚了!我們才是一國人!事情到了現在,你不幫我也就算了,還要戳穿我?華立,你是不是瘋了!王上如今可以爲是你和我一起犯了錯!”
萬萬沒想到,這華立竟然.竟然根本不聽自己的話!
别說是使臣,就連一旁的侍衛都有些慌亂起來,他緊張地看向華立,垂在身側的手緩緩上移,悄悄地握上了腰間的佩刀。
就在侍衛握住佩刀的那一刻,華立猛地轉過身來,侍衛心中一慌,又忙不疊将手移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幸而華立也從未發覺侍衛的異常,仍舊緊盯使臣,嘴下絲毫不饒人:“我說過,這件事情和我無關,你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反正我不能讓王上被你這個小人欺騙!”
“已經晚了!”使臣繃緊臉,雙唇緊緊抿在一起,大有同歸于盡的模樣,“我已經寫信告知了王上此事,你别想跟這件事扯清關系!更别想讓我一個人承擔所有的錯誤!”
使臣愈發地瘋狂,華立反倒越發的冷靜,“好,既然王上已經知道了,那就知道吧,我的确有錯,我願意承擔我所有的錯誤。”
說完,他微微俯身,做出一個“請”的手勢,也不看使臣,“使臣大人還先請回吧,我很累了,需要休息了。”
“華立!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說的話!”使臣氣極,張牙舞爪地揮舞着兩隻胳膊,大叫:“我命令你!聽從我的指揮,必須要讓王上認爲!這件事是蘇小滿的過錯!聽懂了嗎?!”
“聽懂了。”華立仍舊維持着之前的姿勢,平靜如水:“所以,現在使臣大人可以走了嗎?”
使臣氣得頭昏腦漲,理智全失,看到華立這幅拒不配合的模樣,猛地上前抓住對方的衣領,顫抖着雙手要掐住對方的脖子,但因爲氣得渾身發麻,腳下亦是顫顫巍巍的站不穩,所以隻剛碰到華立的脖子,便被對方一甩手給甩出去了。
“砰”的一聲,使臣重重的癱倒在客棧的地闆上。
侍衛猛地沖上前,拔刀怒喝:“華立!你想幹什麽!謀殺朝廷官員嗎?!好大的膽子!”
見狀,華立忽的笑了起來,“好啊,好一出戲!”
“你!”侍衛一個箭步沖上前,将手上的刀揚起,隻輕巧的一個轉身,便将鋒利的刀刃架到了華立的脖子上。
冰冷且鋒利的刀刃和華立的脖子距離不過一根頭發絲的距離,華立甚至能感受到刀刃的冰冷,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身子也随之顫抖一下。
侍衛架着華立,拿着刀的手十分的穩,那距離始終不曾變化。他說:“華立,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究竟要命喪東岚這個偏僻、簡陋的客棧,還是要和使臣大人合作,風風光光地回到滄瀾去,你自己選擇!”
地上的使臣沒有起身,隻是換了個較爲體面的姿勢,擡着頭冷冷看着華立。
華立深吸一口氣,随後緩緩放松身體,視線轉移到使臣身上,有些無奈:“使臣大人,你何必将事情弄到這麽難堪的局面呢?”
“華立,你不必繞彎子、拖延時間,我就問你,你到底——”
話沒說完,客棧的門“哐”的一聲被踹開,幾個身手矯健的蒙面人沖進來,很快就圍住了侍衛和使臣等人。
面對這闖門而入且素不相識的蒙面人,侍衛的手難得的顫抖了下,使臣亦是驚慌失措起身,三步并作兩步竄到侍衛身邊,雙手攀住對方的肩膀,哆哆嗦嗦地環視周圍。
小小的一間屋子到處都是蒙面人,且看起來個個身手矯健,侍衛一個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使臣聲音顫抖,邊觀察周圍邊乞求華立,“華立,快讓他們都出去,我們不爲難你了,我們馬上就離開,快讓這些人都走吧.”
“可可我根本不認識他們啊!”華立亦是疑惑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