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微甜剛拿着毛巾走到床邊,就發現他在說話。
聽見那聲“媽媽”,她腳步一頓,瞪大了眼睛,差點一毛巾砸他臉上。
他叫誰媽媽呢?!
呆滞了幾秒過後,發現他人沒醒,剛才那一聲,隻是在呓語。
沒等她回神,他又翕動了一下唇瓣:“紀微甜……”
這一次,他喊的是她的名字。
雙手緊緊的攥着被子的邊緣,像是在害怕什麽。
額頭上全是汗,臉色依舊紅的可怕。
紀微甜不敢遲疑,将毛巾敷到他的額頭上。
剛放好,秦南禦一翻身,毛巾就掉了。
紀微甜重新撿起來,給他敷好,沒一會兒,他又蹭掉了。
反反複複折騰了好幾次……
最後她忍無可忍:“你能不能給我老實一點?再亂動,信不信我揍你!”
然後,他真的不動了。
縮成一團,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緊閉的雙眸,眼睑一直在顫動。
像是很不舒服。
燒成這樣,人都迷糊了,不舒服是肯定的。
紀微甜吼完他,見他這副可憐樣,又心疼的不行,手上的動作也放輕了很多,不停地換毛巾給他降溫。
也不知道伺候了他多久,秦南禦的體溫總算是沒有那麽滾燙,可還是沒有退燒。
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濕。
紀微甜怕他穿着濕衣服會反複發燒,隻能先幫他把衣服脫了。
然後端來一盆冷水,繼續用濕毛巾幫他降溫。
這期間,秦南禦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
倒是夢魇不斷,一直在呓語。
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她聽見的第一句:“媽媽,别走……”
再然後,就是喊她的名字。
緊緊抓着他的手不放,像是抓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紀微甜是第一次見他這麽脆弱的樣子,像是換了一個人。
不由得讓她想起,她第一次見他喝醉,闖到資料室裏,對她耍酒瘋的畫面。
那天好像是他的生日。
他也是這樣緊緊地抓着她不放,反複的跟她說,他讨厭過生日,讓她不要丢下他一個人……
紀微甜盯着他蒼白的面容,心口忽然有些疼。
外人隻看到他出色的一面,似乎從來沒有人問過他,過得開不開心。
“秦南禦,你過得開心嗎?”
許是知道他昏睡着,聽不見她說什麽,話匣子一打開,紀微甜就有些停不下來。
見他燒退了,索性将毛巾丢進水盆裏,挨着床邊坐下來。
“我實話告訴你,我其實過得一點都不開心。”
她的聲音很輕,輕的像是一片羽毛。
眼睑微微下垂,盯着自己的手心,眼神有些迷惘,像是陷入了回憶裏。
“你生病了就一直在喊媽媽,你媽媽一定很愛你吧?我跟你不一樣,我連我媽媽長什麽樣子,我都記不清了,我是被我養父母撿到的,我從小就不記得自己的親生父母,是後來被紀家的人找到,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雖然認祖歸宗了,可是我仍舊見不到我媽媽,紀家所有人都對她忌諱莫深,隻說她很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