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收入,基本上全用去還了高利貸,所以他這兩個月來,基本上都不敢怎麽花錢。
生了病也基本上靠着身體硬扛過去,嘴饞了也就多喝點水,哪怕有平時心裏對他很不爽的同事,礙不過情面要邀請他去喝酒,他也是毫不客氣地拒絕了。
錢是男兒膽,沒錢萬事難,哪怕時長自诩是大學中走出來的精英人才,田中浩二也硬不起嘴來了,一時間還讓人詫異了幾分。
但相處了幾天之後,田中浩二的硬脾氣又上來了,讓人大失所望。
不過,田中浩二卻并不喜歡那些所謂的非大學生的接近,他隻相信和自己同一階級的人。
除了那個叫蔣正的混蛋。
想到這裏,田中浩二又側過了身,心情煩躁。
然而,他忽然看到,好像在那電視機櫃旁邊,有什麽晶瑩剔透的東西,在泛着光芒。
那是什麽呢?
圓溜溜的,有兩個,真的好像人的眼睛啊。
好漂亮的眼睛啊。
田中浩二忽然間吓得汗毛倒豎,連忙支起身子,一拉房間裏的燈線。
房間亮堂了,四周一切一覽無餘。
什麽嘛,原來是一本雜志,那本雜志封面的主人公是蔣正,隻是田中浩二之前爲了洩憤,将封面上蔣正的眼睛剪下來了,露出了後面的銅版紙。
銅版紙有光滑的表面,具備一定的反光性,雖然在絕對黑暗的房間内并不會有光,但在這裏——
爲了避免某些黑暗中的怪人的襲擊,城市之中,一般都會存在着一定量的光照。
若是富人區,負責照明的燈很昂貴,光線也會在照出來之前,經曆燈罩的過濾,讓光線易于人入眠的同時,還會部分修複,愈合人的身體。
而普通的居民,就隻能接受強光,要不然就隻能在自家裏裝上窗簾。
但要是裝上了窗簾,那麽一旦被怪人攻擊,負責守夜的武者,忍者們一般都會有所顧忌,可能不會輕易進入。
所以,沒有窗簾,是很常見的事情。
原着中的琦玉和KING都在家裏裝上了窗簾,其實在别人看來,那是非常自信的做法。
田所浩二并不是什麽武者忍者,更對自己沒有自信,所以窗簾這種東西,也隻有在大夏天的中午才會拉上。
其他時候,隻能靠着桌子擋着的陰影之中,勉強入睡。
然而,他卻總覺得,那一雙被他挖掉的眼睛,卻有種莫名其妙的怪異感。
好像隻是将一個攝像頭打碎了,卻還有着無數的攝像頭,依舊在看着自己。
在那些攝像頭之後,可能有一個人,可能有兩個人,可能有無數的人,更可能——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田中浩二連忙翻起了被子,沖入衛生間中,打開水龍頭,滴了幾滴冷水在頭頂。
這個手段,是他當初在入學考試之前學到的,能在短時間内給頭腦帶來清涼感,能讓自己快速清醒過來。
之後,認清楚了現實,就可以快速入睡。
希望如此。
然而,這一次的手段,卻沒有之前那麽靈了。
打開了水龍頭,水滴下來的時候是冰涼的,但滴到了頭上,卻也依舊火熱。
好像在将開水滴到頭上一樣。
燙的讓他痛苦,但那種模糊的感覺,卻越來越沉,讓他一時之間,一時竟有些恍惚。
竟然在那鏡子之中,看到了一個男人的模樣。
是蔣正啊,這家夥哪怕出現在我夢裏面,也是這種司馬臉。
該死的家夥!
田中浩二怒吼一聲,一拳頭砸在了鏡子上面。
鏡子砸的稀碎,然而他的手也受了傷。
田中浩二靜靜地看着自己的手,上面鮮血橫流,整個前半臂全都是,看起來血腥,卻又有種某種奇妙的快感。
真是的。
田中浩二默不作聲,從醫藥箱裏拿出了繃帶,将手臂綁上。
第二天。
“疼疼疼——”
田中浩二吸着冷氣,拆掉了繃帶,看到上面滿滿的玻璃渣,又吸了一口涼氣。
人在半夢半醒之間,哪怕突然清醒過來了,有時候做事情也不會帶腦子,哪怕被踢了一腳,也是感覺痛了,但也就這樣痛了。
人類痛得還少嗎?
你會記得自己吃過多少面包嗎?
田中浩二記得,十三片,他是和食主義者。
但他不會記得自己吃過多少口米飯。
所以他不會記得之前的疼痛,但一旦他睡醒了,清醒過來了,那還在的玻璃渣子依舊刺着,讓他的疼痛一直沒停過。
“田中,你的手怎麽了?”
“我的手當然是爲了偉大的文學而獻身了,你們這些爲金錢而出賣了文學的人,跟你們說了你們也不會懂的。”
同事大清早被這麽一嗆,頓時哪怕敷衍的安慰話,也吞到了胃裏不出來了。
咱們爲了金錢而出賣文學,你又好到哪裏去?
同事忙自己的事情去了,而田中浩二也準備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但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他的同事,還有能爲金錢而出賣的文學,可他田中浩二,卻隻剩下了文學。
甚至連文學都快要沒有了。
“什麽?!你不打算寫了?”
田中浩二咆哮着,桌子拍的山響,旁邊的同事頻頻矚目,他卻熟視無睹:“怎麽回事?不幹這一行了,你那區區的專業學校文憑能活下來嗎?”
一衆辦公室的人聽了氣急,若不是大家都有活要幹,而且都自诩爲文明人,或許早就沖上來打人了。
畢竟,是大學生啊。
更何況,要真的起了矛盾,那個和田中浩二師出同校的主編,可能會偏袒的。
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你可要想清楚了,你這個垃圾專業出來的三等學生,無論是...喂?喂!他媽的!”
田中浩二猛然扣了電話,氣得面紅耳赤,活像一個煮熟的螃蟹。
“既然不願意做這麽好的職業,那就回老家去捕魚去吧!”
田中浩二氣得牙齒癢,罵罵咧咧。旁邊的人見狀,都離得遠了一點,不願意去看他。
見到此景,田中浩二的脾氣又暴躁了起來,他有心想要找誰來罵點什麽,卻又見幾乎所有人,都各自找了借口遠離了他,讓他一腔怒火無從發洩。
這時候,他看到一個剛進公司的年輕女孩正在打印機旁邊,似乎多打了一點,便沖上前去。
不管怎樣,先罵了再說!
“喂!”
“咦?啊呀!”
小姑娘才剛進公司,并不知道正怒氣沖沖朝着自己走過來的田中浩二到底是何等人物,正想着要不要給前輩問好的時候,田中浩二便開始了。
“你是怎麽打印的?嗯?!你看看你打印的是什麽東西!”
小姑娘被噴了個呆,有心想要辯駁一二,卻又被田中浩二接連不斷的難聽話語給噴的失去了智商。
“你這樣浪費公司的錢财,你的心裏面難道一點羞恥心都沒有的嗎?你難道是白癡嗎?!你是怎麽活這麽大的!”
一連串連珠炮一樣的話語,如刀子一樣刺入了小姑娘的心口,她下意識地伸手護在胸前,眼角發紅。
“哭?哭有什麽用!你這個廢物,白癡,蠢貨!***!”
語氣越來越惡毒,好似要将這小姑娘的家裏人一起帶上一樣,田中浩二面上帶着興奮的紅光,好似身體再一次年輕了一樣。
“你就這樣混下去吧!****!你...你!”
話說到一半,田中浩二卻忽然胸口一疼,身體似乎支撐不住,要倒在了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吓得連忙躲開了,看着田中浩二倒在地上,似乎想要伸手去扶一把,旁邊傳來了聲音。
“大橋桑,能幫我個忙嗎?”
這時,旁邊一個年長一些的女性拉過了小姑娘,道:“我這裏可忙死了,一個人忙不完。”
“但是...”
“好啦,等忙完了我們去吃boliou屋的甜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