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我現在真要離開這裏，恐怕那老妖婆還舍不得……”
燕赤霞突然自嘲地笑了笑道。
“嗯？”李響的神情有些訝然。
“它多半也以爲我有了什麽線索，所以才會賴在這裏不走，就像我懷疑它是一個道理。”
李響不由樂了：“原來是這樣，你倒是說清楚一點啊……”
随之，突又想到一個極大的疑點。
“對了燕兄，金身乃佛門聖物，蘊含無邊法力，普通妖物一碰怕是就得灰飛煙滅，那隻夜叉找到又有何用？就不怕自尋死路？”
“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燕赤霞一臉凝重回道。
想了想，又說：“燕某唯一能夠想到的疑點，那就是，說不定這隻夜叉背後還有一隻黑手……”
“黑手？”
“嗯，除此之外，你說它有什麽理由如此執着地尋找金身？”
李響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對了燕兄，那些個女鬼什麽情況？”
聞言，燕赤霞不由歎了口氣：“據我所知，她們大多都是被那老妖婆用妖法所困，無法遠離，更無法投胎轉世。
那個老妖婆自稱姥姥，手下還有一隻花木成精的妖……”
“姥姥？”
李響的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倩女幽魂中那隻不男不女的樹精姥姥形象。
“嗯，那隻老妖婆并未經常呆在北院，平日裏主要由那花妖管理那些女鬼。”
“那些個女鬼難不成也在幫那夜叉尋找金身的下落？”
燕赤霞點了點頭：“差不多吧，以前有不少人前來此寺探幽尋秘，甚至還有一些百姓将這裏當作居所。
那隻夜叉自然不想有太多在這裏幹擾，便拘來一群女鬼……
時間一長，當地百姓都知道這裏鬧鬼，哪裏還敢來？偶爾來人，也是一些過路的不知情者。
大約在一年前，有個姓甯的書生來此……當年，燕某也曾經是讀書人，便好意勸他離開，說此寺鬧鬼。
結果那家夥不聽，說什麽自幼讀聖賢書，一身正氣，何懼鬼物？”
姓甯的書生，難不成就是甯采臣？
“哦？還有如此迂腐的書生？那後來怎麽樣了？”
李響下意識問道。
燕赤霞不由苦笑着搖了搖頭：“寺中一旦來了生人，那些女鬼便會輪番前去引誘……要麽用錢财，要麽用美色。
當晚，一個名叫聶小倩的女鬼奉命來到甯采臣所居的廂房……”
果然還是切入主線了。
李響暗自感慨一聲，靜靜地聽着。
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一年，燕赤霞又說什麽孽緣，想來與電影以及原著一樣，有那麽一段離奇的人鬼之戀。
“好在，那甯采臣還算潔身自好，再加上我之前提醒過他，隐隐猜到聶小倩乃是女鬼，便大聲喝斥，并拿出一本經書防身……
無奈之下，聶小倩隻好離去。
第二晚又跑去，終對甯采臣講了實情，坦認她是女鬼，十八歲便死了，葬在寺院旁邊。沒料魂魄卻被夜叉所拘，不得不屈從。
又勸甯采臣趕緊離去，說她無功而返，要是被夜叉知道，說不定會親自出手……
沒想到，甯采臣也是個情癡，不知怎麽的竟然喜歡上了聶小倩，便連夜跑來求我，讓我想想法子幫助聶小倩脫離苦海。
架不住他苦苦哀求，最終我一時心軟幫了他，第二天便在寺外一顆白楊樹下掘出聶小倩的屍骨，并作法解了那夜叉所施之術。
随後叮囑甯采臣立即遠離，換個地方重新安葬。
但我當時卻忽略了一件事，那聶小倩早已錯過投胎的時機，想必名單也從陰司劃去，徹底成了孤魂野鬼。
等想起時，甯采臣已經離開寺院，想追也不知從何追起。
爲了事，老妖婆憤怒不已，跑來找我大鬧了一場……
後來，甯采臣又一次來此，一臉喜悅而又感激地說他與聶小倩已經結爲夫妻，而且聶小倩已經有了身孕……
當時，我大吃一驚，急急檢查了一番，發現甯采臣體内雖有一絲鬼氣，但卻沒有對他産生什麽影響。
直到那時我方才明白，這家夥不是普通人，天生陽氣充沛。
要換作尋常人，一旦與女鬼有染，哪裏經受得起陰氣的侵襲，早就一命嗚呼了……”
雖然這段人鬼戀的故事李響早已知曉，但現在親耳聽來，依然不勝唏噓。
說起來也不奇怪，聊齋中類似的故事太多了，可謂見慣不驚。
而且聊齋中的故事大多很神奇，幾乎都是一見鍾情類，第一次見面，看對了眼說不定就能立刻同床共枕，比之後世還要放開的多……
這一聊，便是整整一夜。
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二人也算投緣，除了聊起關于金佛寺的話題之外，也聊了一些關于修煉方面的心得。
據燕赤霞講，他最初出道時主修劍道，後來行走江湖，又慢慢學了一些奇門之術，甚至佛門之術也學了一些。
李響也大略講了一下自己的經曆，說自己本是蜀中一名郎中，因機緣巧合拜入高人門下修道……
這倒也不算說謊，隻是兩邊的世界不同而已。
……
第二天，李響在東院找到一間相對幹淨的廂房，整理了一番當作臨時居所。
二人一東、一南，一牆之隔，遙相呼應，更利于搜尋線索，以及監視那隻夜叉及衆女鬼的動靜。
當晚。
午夜時分，李響盤腿坐在地上調息。
一陣陰風拂來，廂房門“吱呀”一聲打開。
過了一會兒，一道人影畏畏縮縮在門口閃了一下，又急急躲開。
如此反複幾次，眼見李響毫無動靜，這才終于壯着膽子站到門口……
這是一個身着紫色長裙的女子，個頭不高，但模樣倒是水靈靈的，看起來約二十來歲。
生前應該是個美人，但在月光下，她的臉上毫無血色，顯得有些冷冰冰的。
“站在門口做什麽？門都被你打開了，怎麽不進來？”
李響終于睜開眼說了一句。
女鬼吓了一跳，下意識退開幾步，顫聲道：“小……小女子迷路了，無意打，打擾公子……”
“你一個女鬼還會迷路？”
女鬼臉色一僵，咬了咬牙，壯着膽子走了進去。
“想必公子也知道奴家的來意，但奴家也是被逼的，還求公子高擡貴手……”
“你叫什麽名字？”
“回公子話，奴家名叫小蝶。”
“我可以不爲難你，但是，你需得好生回答我的問題。”
小蝶舒了口氣，趕緊揖了一禮：“多謝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