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歌早在感覺自己的耳垂被咬住的那一刻,全身就仿佛劃過一股讓人難耐的電流,眼眸盈起淡淡的淚光,有些迷蒙地輕“嗯”了一聲。
實際“嗯”的是什麽,她自己也可能不知道。
聽的人的心思早已是飄到十萬八千裏之外了,更别說說的那個。
魏遠全身肌肉緊繃,一把打橫抱起了陳歌,便有些急切地往床榻邊走去。
陳歌在陡然懸空的時候,神智終于回來了一些,連忙扯了扯魏遠的衣服,道:“夫君,等等……”
他今天回來得晚,一回來又被淩放喊出去了,導緻她還有好多事沒跟他說呢。
她想說,郭文濤他們發現施榮和蘇萍他們的行蹤了,他們在武州待了十幾天,幾乎把武州的每一寸土地都翻過來了,終于在某個旅舍房間的床底角落裏,找到了一條繡着一個小小的“萍”字的手帕。
随即,旅舍的主人跟他們說了件趣事,說大概半個月前,有一夥侍衛打扮的人帶着他們家的娘子和郎君來投宿。
那娘子和郎君進店後便直奔房間,全程沒說一句話,飯也沒出來吃,侍衛隻說他們的娘子和郎君趕路太疲累了,這種客人很多,店裏的人也沒放在心上。
然而,就在當晚,那個據說趕路太疲累的郎君一連吃了十根雞腿,十個雞蛋,三碗紅燒肉和三大碗米飯,就這據說還不夠吃,那個侍衛再來跟他們讨要飯食的時候,都一臉不自然。
店裏的掌櫃和夥計都驚呆了,也隻能呐呐地道:“看來,你們家郎君是真的很疲累啊……”
他們先前見過的大多數趕路疲累的客人都是沒胃口吃飯,胃口這麽好的倒是少見。
陳歌一聽這個形容,便知道那個郎君肯定是子譽,那家夥天天都喊着要減重,可永遠隻停留在口頭上,每次被人說起這件事,他都要拍拍自己胖乎乎的肚子,搖頭晃腦地道:“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啊~減重什麽的,當然要在行樂完後再考慮啊。”
她不禁有些欣慰,這兩個家夥果然沒讓她失望,不是那種隻會傻傻等着别人去救的。
郭文濤他們從店裏的夥計嘴裏得知,那些侍衛聊天時,說過下一個要去的地方是文州,因此他們立刻便往文州趕去了。
隻要有機會,施榮和蘇萍肯定會繼續給他們留下線索。
而看他們傳回來的報道,姬無川的人對他們還算可以,至少吃住上沒有委屈他們。
看來她想的沒錯,姬無川有求于她,因此絕不會傷害施榮和蘇萍。
聽到這個消息,她的心又松了一些,瞧他們前進的路線,姬無川應是要把他們帶去浔陽。
現在,她也隻能相信郭文濤他們能盡快救出施榮和蘇萍了。
除了這件事,她還想說,她似乎找到關于仁德皇帝和文正皇後當年那件事的線索了。
在知曉了姬無痕被派出去很可能是找尋仁德皇帝和文正皇後當年留下來的某樣東西,姬無川爲此甚至不惜惹怒魏遠,對她的人下手後,她便直覺那樣東西不簡單。
她太了解她原來那個世界的東西會對這個世界産生什麽樣的沖擊,她不過是把治理天花的法子帶了過來,便引起了那麽大的轟動,她無法想象,若文正皇後留下來的東西,也跟那個世界有關,會對這個世界産生什麽樣的影響。
文正皇後當初是跟着仁德皇帝馳騁沙場的,在兵法上很有一番造詣,這說明她在原來的世界,很可能也是一個軍人。
如果她留下來的那樣東西,也是從她原來的世界帶過來的,那樣東西很可能跟軍事相關。
會跟軍事相關的東西,可能是軍事理論,可能是軍隊的訓練法子,也可能是……曾經改變了世界戰争史的火藥武器。
旁的東西陳歌可以不放在心上,唯有這火藥武器,她無法不在意。
一旦被姬無川把那樣技術拿到手,他很可能真的能逆風轉盤,重占上風。
陳歌便是想自己搶占先機,先做出這火藥武器,也無法,她根本不會啊!她甚至不确定這個世界有沒有火藥。
在她那個世界,火藥是古代的煉丹家在煉丹時無意發現的,但當時他們也不知道這種東西有什麽用,隻知道這樣東西很危險,一直到唐朝,才被開始用在軍事上。
因此,如今隻有兩個可能,一是,可能世間已是有人發現了“火藥”這種東西,可是還沒意識到它有什麽用途,沒把它推廣開來,第二個可能是,“火藥”壓根還沒被發現。
陳歌已是讓郭文濤在外行動時,打聽一下世間有沒有這種會引起爆炸的神奇事物了,隻是即便真的有,在“火藥”還如此原始的情況下,陳歌也沒那個能耐做出真正的火藥武器。
便是她能給出火藥武器的概念,召集人才去研制,一時半會兒也研制不出來。
畢竟這火藥武器不是畫個圖就能出來了,精巧的是火藥的配置方子、用量、武器裏的機關,還有使用的法子和注意事項,這都是環環相扣,每一環都不能出錯的。
所謂術業有專攻,她實在不是那方面的人才啊。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陳歌就有些坐不住,立刻去找了林婉清。
她還記得,當初他們逃離皇宮的那條密道,是林婉清從文正皇後留下來的一本手劄裏看回來的,文正皇後那本手劄裏,很可能有指向姬無痕正在找的那樣東西的線索。
可是,讓她失望的是,林婉清說那本手劄有點像文正皇後每日的記事,記載的都是文正皇後每天做的事情還有心情,除了那條地道和仁德皇帝當初在皇宮裏搗鼓的其他一些小機關,似乎沒有什麽旁的特别的記載。
陳歌隻能讓她仔細回想一下,想到什麽便立刻跟她說。
一直到今天下午的時候,她突然派了人過來,說她想起了手劄上的一些内容,不知道會不會跟陳歌想探尋的東西有關,她明天會過來燕侯府一趟,親自跟陳歌說道說道。
陳歌還想跟魏遠探讨一下這幾件事呢,然而男人人高腿長,不過三兩步便走到了床榻邊,把她輕柔地放到了柔軟的床褥上,迫不及待地便吻了上來。
感覺到男人的猴急,陳歌不由得喟歎一聲,伸出藕臂環上他的脖子,主動迎了上去。
罷了,這些事情留到明天再說罷,畢竟夜色深濃,正是海棠銀燭度春宵之時呐。
……
第二天,陳歌懶洋洋地賴在舒服的床榻上,不想起來。
一大早便要去軍營做事的男人自己利索地穿戴整齊,笑看了連眼皮也不願意擡一下的妻子,坐在床榻邊撫了撫她的一頭秀發,觸手留香。
“我走了,你若是累,便多睡一會。”
每回歡愛完後,她便會像隻愛困的貓咪,賴在床上不願意起來,他已是習慣了。
想起妻子昨天臨睡前打起精神跟他說的事,魏遠頓了頓,眼裏掠過一抹幽暗,道:“姬無痕那邊,你不用太憂心,我們的人一直緊跟着他,便是他真的找到了那樣東西,也不會有那個機會帶着它離開。”
陳歌在他湊過來的手心上蹭了蹭,軟軟地“嗯”了一聲。
魏遠頓時覺得一顆心像泡進了溫泉水裏,爲免自己深陷美人鄉不可自拔,他輕咳一聲收回手,便大步離去了。
陳歌又躺了一會兒才起來,穿戴整齊後,藍衣便走了進來道:“夫人,林娘子來了。”
她點了點頭道:“我知曉了。”
雖然魏遠這麽說了,但深知火藥武器威脅的她又如何能真的放下心來。
不管如何,都得先确定,仁德皇帝和文正皇後留下來的東西,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