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早在進京受封燕侯的時候,便察覺到了那件事。
隻是那時候的他,已經不知道怎麽面對他們,所以選擇了逃避。
就像已經離群太久的狼,便是狼群主動對它示好,也已是不知道要怎麽融入他們了。
陳歌能想象魏遠那時候的狀态,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魏遠給她的感覺也是沉冷得仿佛一塊沒有感情的石頭,那雙眼睛中,沒有一點尋常人的溫度,甚至連怎麽與她相處都不知曉。
她對他隻有憐惜,把從林婉清那兒聽回來的當年的真相跟他一五一十說清楚後,便沒再追問他接下來想怎麽做。
她覺得,魏遠也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這件事。
這是他們自那一次談話後,陳歌首次主動地把他跟林婉清間的關系抛出來,魏遠握住她的手,把她拉進懷裏後,道:“我幫不了她太多,不管當年的真相是什麽,肅毅伯府如今跟我都處于不同的立場。
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尊重……阿清的選擇,若她願意跟我們去冀州,我便好好地安頓她,保她一輩子衣食無憂,無人敢欺。
若她執意回到她家人身邊,我也會幫她想辦法。”
魏遠說這些話時,神态和語氣都很平常,但說出來的話,分明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
陳歌攬住他的腰,擡頭看着他,微微一笑,“嗯,我知曉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他這個回答,她先前已經想過了。
這确實是如今最好的處理方法,在情面上,他承認肅毅伯世子這個舅舅,但在政治立場上,他們依然是處于敵對的兩個陣營。
這其實是個很殘酷的事實,陳歌不禁想,也許當年魏遠被肅毅伯趕出林家,也算是一件幸事,至少這時候,他能平靜地接受跟自己母族對立的事實。
但如果當初林家收留了魏遠,也就沒有如今的魏遠了罷。
女子明亮溫暖的杏眸中仿佛藏着這天底下最亮的星,魏遠不禁看得有些癡了,天知道,在她生死未蔔那段日子裏,他夢裏都是這雙燦若星光的眸子。
醒來後,發現隻是一場夢,心裏那巨大的空洞仿佛能把他吞噬。
“歌兒……”
他輕聲呢喃的嗓音中帶着還未散盡的傷痛,握緊她的腰便深深地吻了下去,陳歌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仰着頭迎合他。
然而跟前幾天的淺嘗辄止不同,今天的男人分外動情,一直纏着她不放,身子逐漸升溫,最後熱得仿佛要燒起來一般,一雙手已是在下意識地亂扯亂摸。
陳歌被他深深壓進了柔軟的被褥裏,有點被這狂風暴雨般的攻勢吓到,手忙腳亂地避着他的吻,“夫君,你應該知道……現在不行吧……”
他前兩天跟她的碰觸帶了明顯的克制,她猜想鍾娘她們肯定已經敲打過他了。
事實上,鍾娘還一度想讓他們分床睡,被魏遠堅決拒絕了。
但他今晚怎麽那麽亢奮了?
魏遠粗粗地喘着氣,把頭埋進她剛剛洗完澡還散發着淡淡皂角香的溫暖頸項裏,悶悶地道:“我知曉……”
隻是,有些沖動,不是知曉便能壓下去的。
在剛知道歌兒懷了他的孩子時,他興奮得忘乎所以,這幾天慢慢冷靜下來,才發現這爹也不是那麽好當的。
聽說這臭小子要十個月後才出來,意思是,他要十個月不能碰自己的妻子?
魏遠更郁悶了,郁悶之餘,對那還沒出生的小娃娃的敵意又多了一些。
那臭小子,等他出來,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頓。
如果是女孩的話,就另說。
男人的聲音活像得不到心愛玩具鬧别扭的小孩,陳歌哭笑不得,伸出手輕輕抱住他的頭,溫柔地梳理着他的頭發。
想想他也是不容易,人生的頭二十四年,因爲對那種事有着深深的誤解,一直當着柳下惠,不識肉滋味。
好不容易開葷了,沒到兩個月,她就懷孕了,他又要被迫當十個月的柳下惠。
他如今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又剛剛開葷食髓知味,難免是比旁人要痛苦。
她心一橫,強行壓着心底的羞赧道:“若是你覺得難受的話,不是沒有辦法。”
趴在她身上的男人似乎僵了一僵。
陳歌不給自己退縮的機會,一鼓作氣道:“我可以用别的法子幫你。”
好一會兒,男人才微微擡起頭,看着她的黑眸中分明帶着深深的笑意,“當真?”
陳歌:“……”
這神情……
跟他先前什麽都不懂時的神情完全不一樣啊!
而且這笑容,怎麽看怎麽有種奸計得逞的味道!
陳歌:“你……你……你是不是什麽都懂?你方才莫非隻是在裝可憐,就想引誘我說出那句話!”
魏遠的臉上可疑地閃過兩抹暗紅,一雙手已是在厚顔無恥地、十分熟練地解她的衣服。
“前兩天白先生給了我一本新的書,還說這種事需女子主動,因此要征得女子的同意後才能做,否則女子會生氣。”
陳歌:“!!!”
所以,這臭男人征得她同意的法子就是裝可憐?
而她還傻傻地上當了?!
見陳歌氣憤地瞪着他,魏遠便是急不可耐,也暫時忍住了,輕聲哄勸,“我方才不是故意的,我本來想讓你多休息幾天再問你意見……”
哪知道,她自己先提出來了。
這送到嘴邊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陳歌氣急,所以,這一切都怪她自己喽?
她氣哼哼地推拒着他,已是被挑起了興頭的男人又哪裏願意收手,這樣一推一拉間,她已是被他扒得隻剩一件裏衣,男人的眼神也逐漸危險了起來……
“主公!浔陽那邊傳來急信!白先生請您速到書房議事!”
魏遠全身上下的動作頓時一頓,怒火猛地沖上腦海,讓他忍不住低吼一聲,“滾!”
外頭的聲音立刻沒了,似乎連呼吸聲都消失殆盡。
原本已是有些意亂情迷的陳歌一下子回過神來,使力打了他一記,臉色通紅道:“快下來!”
他火氣那麽大,是生怕别人想不到他們在做什麽嗎?
魏遠眉頭緊皺,沉沉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翻身坐在床邊,稍稍冷靜了一會兒後,起床穿衣。
陳歌也披上一件外衣,起來幫他,有些嗔怪地道:“白先生不是沒事找事的人,他大半夜來叫你,定然是有急事,你一會兒火氣别那麽沖。”
魏遠這時候的大腦也已是完全清醒了,看了面前眼含春水面泛桃花的妻子一眼,他心神蕩漾,低頭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麽,才轉身大步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