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歌心頭微動,仰頭趁機跟魏遠要人,“夫君,我想組建一支專屬于我自己的護衛隊,由郭文濤負責,你給我幾個人吧。”
魏遠微愣,看着她笑盈盈的雙眸,道:“守衛的事情,我來安排便是,你不是還要忙醫館開設和藥材種植的事?”
“沒事,反正這件事具體執行的人不是我。”
陳歌嘴角一揚,笑眯眯道:“我有自己的想法。
你身邊的人大都是在戰場打戰的良才,派到我身邊卻是浪費了,普通的侍衛要應對那些小人的陰招,又有些不足。
因此,我想培養出一支可以用于奇襲和突圍的護衛隊,隻聽命于我,爲我做事,未來他們的晉升規劃也全由我負責,這樣他們也不用進入到一種兩難的局面。”
畢竟跟随魏遠的将士大都是想在沙場上戰功立業的,不可能長期跟在她身邊保護她。
而她現在做的事情越來越多,也急需培養起一批可以爲她所用的人。
魏遠微微一揚眉,點了點頭淡聲道:“可以,你身邊那郭文濤好歹是将門之後,雖然家族早已沒落,但也算承襲了将門之家的家風和能力。
隻是他以前終歸沒擔過什麽大任,到時候我叫幾個軍中的将士協助你。”
郭文濤雖不願主動跟她提及他的身世,隻是魏遠又怎麽可能放心一個不明不白的人跟在她身邊,自是早便查清楚了他的來曆。
郭文濤不是沒腦子的人,自然是知曉這一點的。
陳歌想了想,擡起手圈在他的脖子上,道:“你讓你的人來協助我自是再好不過,不過具體要怎麽培養這支隊伍,得我來定。”
魏遠的眉頭又不禁微微蹙起,他的小妻子莫非連訓練護衛隊這種事都會?
便見到她笑得一臉神秘地道:“我要打造出一支在這世間獨一無二與衆不同的隊伍,你到時候便知曉了,定會讓你也大吃一驚的。”
魏遠見她連眉角眼峭都帶上了盈盈的笑意,心頭本來便沒散去的欲望又蠢蠢欲動起來,看了她一會兒,胡亂地道了句“好,我等着我的夫人讓我驚訝”,便又托着她的後腦勺,帶着無限的心猿意馬吻了下去。
最後,他緊緊地把女子抱在懷裏,渾身燥熱得仿佛一個火球。
雖然以前懵懵懂懂的自己很痛苦,但他發現,現在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甚至因爲知曉了那種銷魂蝕骨的滋味,比以前更多了一份求而不得的苦,結果是……更難以忍受了。
……
兩天後。
魏遠騎馬立于軍前,聽呂聞跟他報備隊伍集結的情況。
他們此番去的是天子腳下的浔陽,他作爲一方諸侯,自是不可能帶着大軍大搖大擺地進去。
各地的親王和諸侯進京,曆來有規定,親王不得帶超過五百人的隊伍,諸侯不得帶超過三百人的隊伍,别管背地裏其實有多少人,至少明面上不得有絲毫差錯。
陳歌坐在馬車中,撩開簾子朝外張望了幾眼,嘴角微抿。
雖然知曉魏遠定是已經做好了一切安排,也做了防備謝興發難的布置,但對于這趟未知的旅程,她心裏到底有些發虛。
浔陽啊……
她對浔陽的一切印象,都來源于原主的回憶。
而原主對浔陽的感受,顯然是複雜至極的。
鍾娘知曉要回浔陽,倒是很開心。
她從熱水壺中倒了杯熱乎乎的茶水出來,遞給陳歌道:“老夫人知曉夫人回去,還不知道會多高興,當初夫人出嫁,老夫人因爲身子弱沒辦法送夫人一程,這件事一直壓在老夫人心裏,總覺得愧對了夫人呢。
何況,夫人當時……
若讓老夫人看到君侯如今對夫人那麽無微不至,她以後也能安心了。”
陳歌接過茶水,朝她淡淡一笑。
她還得想好怎麽應對浔陽裏那些“熟人”,畢竟浔陽不比山高水遠的冀州,那裏遍地是原主的“熟人”。
隊伍很快便正式出發了。
陳歌在離開冀州前,又撩開簾子看了一眼。
看着冀州的城門離她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她的視野裏,她才放下簾子,靠着身後的軟墊閉目養神。
藍衣看到她這一舉動,忍不住笑道:“夫人才嫁來冀州半年,便對這裏這般不舍了?
老夫人知曉又該哭訴,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了。”
陳歌擡眸看了她一眼,微微笑道:“對我來說,這裏也是我的家。”
事實上,在這個世界,這裏才是她的家。
頭十天,他們都是行走在魏遠的地盤裏,一路上暢通無阻,大夥兒顯然都帶着幾分輕松,行進的速度也頗快。
除夕那晚,他們到了前不久才去過的通州。
陳歌沒想到這麽快又回來了,當晚,她便和魏遠一起去了滅胡村,和何嬷嬷一起過了個簡單但不失溫馨的除夕夜。
何嬷嬷乍然見到他們,滿臉不可思議,一直拉着她跟魏遠的手,眼睛含淚說不出話來。
陳歌知曉魏遠是故意繞到通州的,在他心裏,比起浔陽的魏家和林家,這裏才是他真正的家鄉罷。
守歲後,他們睡在何嬷嬷的院子裏,因爲聖上剛剛駕崩,整個大楚沒有絲毫過節的氣氛,整條村子安安靜靜的,甚至比平常的日子還安靜,隻能聽到房間裏燈火偶爾噼啪跳躍的聲音。
陳歌舒舒服服地偎在魏遠懷裏,擡眸看着男人假寐的俊顔,有心問問他魏家和林家的事,又覺得難得的佳節,不想提起這些掃興事,最後隻是抱住他,仰頭在他唇上吻了吻,笑道:“夫君,新年快樂。”
這是她跟他過的第一個新年。
雖然欠缺了一些圓滿,但最基本的儀式感,還是要有的。
魏遠睜開漆黑如墨的雙眸,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在她額上輕輕吻了吻,啞聲道:“夫人,新年快樂。”
往年的新年,他不是在軍中跟一衆将士過,便是在外征戰途中。
雖然這個新年,是他過過的最安靜最波濤暗藏的新年。
卻是他自八歲那年後,最讓他覺得踏實溫暖的新年。
離開通州後,他們再往前走了三天,最後度過漓河,便離開魏遠的地盤了。
自從離開了魏遠的地盤,整個隊伍的氣氛就變得異常謹慎和小心,行走的速度也慢了不少。
一路往前走着,陳歌心頭的震撼,無法言說。
他們一直走的是官道,隻在晚上歇息時才會進到城鎮裏。
然而即便如此,陳歌還是明顯感覺到了,謝興管轄下的州縣異常的荒涼蕭索,路上滿是乞丐和無家可歸的流浪漢,甚至有時候走在路上,都能見到餓死街邊的人。
城鎮外聚集着大量流民,因爲守城的将士不讓他們進城,他們隻能聚集在城牆外,這麽冷的天,他們身上都穿着單薄褴褛的衣裳,冷得瑟瑟發抖,臉上都是凄涼甚至麻木的神情。
那才是,真正的屬于亂世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