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擺擺手。
功德佛心裏一驚,顧真君此前果然是說笑的,他怎麽會如此好心呢。
他心念電閃。
顧青接着道:“我都說了,道友自己做主便是,無須問我。”
功德佛不禁慚愧,他着實誤會顧真君了。
其實仔細想來,自顧真君成名以來,雖然有諸多不好的傳言,但是跟言而無信總是沾不上邊。
即使有種種關于顧真君的惡事流傳世間,可追根究底,顧真君也不是不占理。
功德佛正色合十道:“如此,便多謝天帝了。”
還因果這事,說起來有兩種辦法,一種便是顧真君提議這樣的,比較吻合。以德報德。
不過也還有一種比較幹脆利落的做法,那就是把跟因果有關的人和事一并解決了,那自然就沒因果了。
正如解決不了問題,那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這種做法比較簡單暴力,向來是殺戮道所爲,所爲一劍斬斷煩惱絲,便是如此。
當今青陽,誰敢與這位新晉的天帝争鋒呢?
那自是沒有的。
若是顧天帝耍無賴,那也是沒人可以奈何的。
隻是顧青種種作爲,都不似功德佛預想那般蠻不講理。他心裏仍是願意将顧青歸爲有道之人,因此心中稱呼還是更偏于顧真君。
一個“真”字,體現的是修真明道。
功德佛亦能感覺到顧青并未證太乙,但顧青身上的氣息,絕不會比太乙稍有遜色。
他無法揣測顧青踏入什麽樣的境界,隻覺得在青陽,顧青确然是名副其實的天帝,在世無敵。
須彌寺背後有如是寺,有佛門支持,可是說到底功德佛是青陽世界土生土長的人,若是顧青取得曠古爍今的成就,縱有些敵對立場,功德佛到底還是有些自豪的。
若非實力不強,誰又想當那些大能的棋子呢?
而顧青實實在在給了功德佛一個機會,一個抓住命運的機會。如是寺有萬千許諾,亦沒有真正給功德佛這樣一個機會,但顧青給了,且毫不猶豫。
哪怕這是有毒的魚餌,功德佛也義無反顧。
顧青微微一笑道:“如此,道友便請回吧,此事不急于一時,咱們既然通好氣,後面再做安排便是。何況我這地小,也無好物可以招待道友。”
如果顧青真跟功德佛商議得十分細緻周全,功德佛反倒是要懷疑顧青的别有居心,肯定忍不住胡思亂想。雖然他最終仍是會上鈎,心裏到底是踏實不下來。
可是顧青這樣說,功德佛反倒是更踏實了。
畢竟對方真有算計的話,不會說的這樣簡略。凡人都知道魚餌越是精緻美味,越是容易釣上魚。
功德佛也不是沒想過顧青會不會是反其道而行之。
可是對上顧青坦然的目光,功德佛竟有覺得自己有些羞慚。顧青的眼神如日月皎然,磊磊落落,反倒是他這樣一位佛,心中多有蠅營狗苟。
不是他境界低,而是顧青境界更高,顯出他的小了。
何況顧真君亦不肯多招待他一會,更不拿出好茶,可謂是禮不下于人,自無所求。
功德佛思量萬千,唯有一歎道:“貧僧便即告辭,定天大會再來攪擾天帝。”
他向顧青作别,臨走前腳踏祥雲,留下漫天金光,照耀天河水,以及那些天界靈植,給天界更添莊嚴肅穆。
這佛光還有别的意味,那就是須彌寺對天界的親善。
此舉令青陽世界一衆天仙真君嘩然。
着實看不懂了。
須彌寺老窩都給顧真君踏穿了,怎麽還對顧天帝如此友善?難不成須彌寺有受虐的癖好,旁人對他們越狠辣,他們越是要讨好。
自天河水邊走出一位麗人,正是木清竹,她一臉的不可思議,道:“你是施展了什麽迷魂大法,怎麽功德佛對你竟如此客氣親善。”
要是有人踏破天巧峰,她能跟那人拼命。
因此功德佛的舉措,在木清竹眼中比天荒夜談還要古怪離奇。
顧青微笑道:“我是用個人魅力折服他的,師姐不要想歪了。”
木清竹切了一聲。
顧青好整以暇地揮了揮袖子,說道:“難道師姐不覺得我很有魅力?”
“不覺得。”
顧青不禁歎口氣道:“如果我沒有魅力,怎麽能讓師姐這樣動人的明月喜歡我呢。”
木清竹白顧青一眼,道:“我可不是什麽明月,要說眼神不好,那可能是真的。”
顧青似笑非笑道:“如果師姐眼神不好,肯定認不出這東西。”
他手裏有一團土黃光芒,那正是須彌寺的寶物九天息壤。
盡管知曉顧青定有本事取來九天息壤,但真正看到後,木清竹仍是驚喜不已。她不禁道:“你什麽時候取來的?”
顧青灑然一笑道:“不,是有人主動送來的。”
他說話間,顧青早有一道神念跨越不知多少萬裏,來到須彌寺。
須彌寺雖然破爛不堪,到底經曆萬古歲月的洗禮,寺内空間着實廣大,而且不乏羅漢、菩薩的道場在其中。
顧青的神念出現在天龍菩薩的道場裏,他是須彌寺内,如今僅次于四位大佛的頭号人物,亦最有可能承繼功德佛的衣缽,坐上須彌寺的頭把交椅。
哪怕他是異類成道,但是當初功德佛輪回轉世數次,都是天龍菩薩親自護持,爲功德佛擋去不少劫難。
乃是功德佛最親近的護道人。
神念化爲顧青,出現在天龍菩薩的禅房裏。
“敖倉見過老爺。”他在須彌寺潛伏不知多少萬年,要不是仗着老爺賜下的秘法,避開了三次天劫,怕是早已淪爲灰灰。
這也使得他在須彌寺輩分奇高。
隻是如此悠長的歲月潛伏下來,敖倉幾乎都要忘了自己的根腳,而他本身都是須彌寺第五号人物了,乃是功德佛心腹中的心腹。
但過去給顧青當坐騎的日子,仍是在見到顧青的神念化身後,很快浮現。
往事悠悠啊。
老爺不愧是老爺,再臨世間,仍是無可争議的此世第一人。
而他也能夠再度回到老爺座下了吧。
畢竟在須彌寺裏,他無時無刻都怕被人戳破他真實的根腳。
他不要再做雙面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