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随意一絲勁氣洩露,都可能讓一名小有成就的武修重創,甚至當場氣血敗盡。印月法主暗自一歎,知曉對方練氣之道已經踏入高深至極的境界,光是這法力都絕非任何武聖可以招架。
因此無論是上官迦葉還是沙無盡,都敗亡得很是迅速。
雖則在他感應中,顧青沒有練出道家元神,更不可能是經過第一次天劫的雷劫真人,跟他人仙境界比肩。
但是對方的實力決計容不得他有絲毫大意。
哪怕他覺察危機,盡力參透那如來神掌的法意,比預計的時間還要縮短一些,可是因爲匆忙,參透的一絲如來法意,始終欠缺圓滿。
“時不我待啊。”印月法主在顧青一句話下,終究心裏還是生出一丁點縫隙,這是對天命時運的憤慨。
亦是顧青高明的地方。
言語不能殺人,甚至對高明修士的道心也不會起到任何挑動,但顧青的發問,卻有一股天意的味道。
給印月法主造成一種天要亡我的感覺。
這句發問,也讓顧青完美借用了自身的大勢。
不是我要殺你,是大局要殺你,而我就是大局!
印月法主自是不甘束手就擒,他堂堂人仙,放眼道門也是雷劫真人方可比拟,何況顧青隻是空有力量,而無境界之輩!
武道殺意轟然擴散。
印月法主飽滿的天庭登時發出玄妙的光芒,他竟是以天庭爲氣血樞紐,此刻武道殺意勃發,周身氣血在天庭統率下,霎時間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威能。
同時印月法主的身形節節拔高,倏忽間就跟殿中大佛等高。一聲佛音出口,登時就有雄渾至極的氣浪噴薄而出撞上顧青打出的滾滾生死玄氣。
他武道殺意驚天,仿佛要化爲實質,氣浪竟逆生死玄氣而上。
這也表明印月法主此刻爆發的武道修爲,竟不遜色顧青如今身劍合一的法力,甚至猶有過之。
這也是印月法主畢生修爲的綻放。
亦是武道殺伐手段的爆發力體現,在這一點上,遠遠優越于道門修士,類似魔宗天魔解體大法,但是絕無天魔解體那般後患。
顧青眼神平靜,手中登時發出諸多無形之劍二十四節氣劍陣以氣劍流轉,寒風凜凜,凍絕一切。
正是二十四節氣中殺機最盛的冬至劍!
劍氣相較!
登時在爛柯寺大雄寶殿之内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大響!
刹那間大殿屋頂被徹底掀翻,大雨嘩啦啦落進來,随即被逸散的氣勁絞殺爲霧氣,須臾間大霧彌漫,而大霧之外雨雪紛紛。
那是冬至劍的殺意透出來。
隻是殿中充斥氣勁,水汽結不成冰晶。
片刻之後,印月法主渾身爆發烘爐似的氣血,沸騰至極的熱浪朝四周擴散,将霧氣清掃一空。
他身軀高岸,取代殿中大佛,七彩琉璃似的佛眸,淡漠地看向顧青。
如果顧青是天,他就掀開這天。
他額頭天庭似也坐着一位無上天尊,爲衆神之神,潛藏着無窮無盡的力量。
顧青忽然一笑,這一笑如春風拂過江岸,大地回春。
他道:“沒想到你身上最大的修行奧秘來自道門。”
顧青何等眼力,一眼就看出印月法主以天庭激發氣血的秘法并非武道參悟,而是道門的秘術。
長生界武道中至高無上的人仙,竟偷偷修習道門的秘術,而且以此爲底牌,這怕是任何武修都想象不到的事,甚至是一種天大的諷刺。
印月法主不爲所動道:“佛本是道,武也是道。貧僧修的是大道,道門之道,終究還是有局限,小了!”
顧青微微一笑道:“你心中若是覺得道門之道小了,何必強調自己修行的是大道呢?道無高低,亦無大小。”
他這句話透出見性是功,平等是德的禅意。
印月法主饒是作爲顧青的對手,此時也不得不承認顧青是他平生僅見的人物,他悠然道:“閣下若是修佛,也有望如來。”
顧青哈哈一笑,并不再說話。
他可不會和印月法主有什麽惺惺相惜,說話也是爲了有點緩沖時間,摸清對方根底。
顧青捏了個法訣,頓時天上有雷轟之聲大振。
這場天象也非是偶然。
而是顧青領悟更高深天雷之道後,視天地爲烘爐,煉制天雷珠。他畢竟不是朱一鳴,修行五雷正法。
因此另辟奇徑,視天地爲丹爐,以陰陽生死之氣,挑動天象,化生雷霆,誅梻滅仙。
不過要不是印月法主全身心用在參透如來神掌法意上,顧青可沒機會暗中布置好這一切。
此等手段,也隻有在特殊的時候,特殊的地點使用。
平日還是得多練制天雷珠。
但見得無數聲勢駭人至極的雷火沖擊下來,印月法主高岸的佛身都不禁爲之顫動。他知道顧青此舉非是爲了殺敵,而是消耗他,逼他更早使出底牌。
若是印月法主修爲圓融無礙,自能使出那一絲如來神掌法意,辟易萬邪。
可是他現在尚不能完全圓融自如參透的法意,一旦使出底牌,不但消耗了法力,也給顧青提前看到殺手锏。
同時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在此時用那一絲法意誅殺顧青。
印月法主旋即任由那雷電降身,體外佛光爆閃,氣血浮動,自是被雷霆驚擾。但印月法主高岸的佛身輕輕一縱,竟靈巧得不可思議。
白駒過隙的功夫都不到,顧青已然爲一雙大手籠罩。
顧青神容平靜,天上驚雷威力倍增,虛空都好似要被雷霆撕裂一般,滾滾雷音震蕩一切,令人窒息的雷網覆蓋在印月法主的佛身上,發出噼裏啪啦的連珠炮響。
這隻是道門尋常的神通天羅地網,可是被顧青的雷法施展出來,有困仙滅佛之威。
印月法主輕輕吐出一字。
“吒!”
那是先天殺伐之音,極難運用掌握,而且一旦發出,先傷人後傷己。
哪怕印月法主是人仙之身,同時施展道門秘術,此刻也不禁面上紅潮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