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東西不由急切道:“還請仙師明言。”
玉宵子暗感人的選擇果然重要,換做一二十年前,這位苟道友怕是都不會拿正眼瞧他,現今卻得對他畢恭畢敬。
而這一切變化的源頭全然在于他做對了選擇,在老師座下聽道。
玉宵子開口道:“明日老師要下山西行,怕是會經過苟道友下轄之地,若是道友提早做好準備,迎接老師,興許能如願以償。”
苟東西聽了玉宵子的話,遲疑不定。最終還是對着玉宵子拱手一禮,說道:“多謝仙師提點。”
他做下決定就急忙離去,至于帶來的禮物,卻是沒有拿走。
玉宵子将禮物收下,又帶上山去見顧青。
隻是此時顧青已經閉關,唯有老青牛守在門外,玉宵子于是将禮物都放在門口,悄然退去。
老青牛打了個輕哼,暗道:“這小子倒是上道,有幾分随雲師兄的風采。”
它又想起随雲給顧青派去收集奇花,貌似還沒回到元景宮,也不知是不想回來,還是收集奇花真的太難了。
若是随雲再不回元景宮,說不定這小子會被老爺瞧上眼,帶回去。
老青牛暗自思量一下,想着要不要對玉宵子态度好一點。
玉宵子自不知他得了自己眼中的無上妖魔老青牛的贊賞,留下東西後,就去組織道門子弟,提了提顧青的吩咐,前有打妖鞭,後有顧青的口谕,玉宵子地位愈發穩當。
不過其餘地位跟他一般的四尊,都不甚在意。
四尊分别是元、靈、玄、太,他們四個論對顧青開創的肉身成聖之道,領悟還在玉宵子、墨玄子之上。
雖則玉宵子有功德加身,墨玄子有道德加身,修行仍是不及四人。
同時四人對這肉身成聖之道各有見解,時常論道之餘,亦多有争執,甚至還曾請教過顧青。
但顧青仍是一句“雲在青天水在瓶”将他們打發回去。
因爲沒有從顧青這裏得到确切的答案,故而四人對修行之道的争執也不可能罷休,反倒是都認爲自己是對的。
于他們而言,争出誰得了肉身成聖之道的正統,遠比掌權道門更重要。
因此亦是一點都不在意玉宵子手中的權柄。
而且四人到底在一衆聽道弟子中修爲最高,修行之中,最有見地。故而許多聽道弟子都自發聚集在四人門下,雖然仍是聽從玉宵子的差遣,但也将四人當做半師。
畢竟四人也不敝帚自珍,往往有什麽修行見解,都會拿出來分享。
隐然間,道門就分出了人、闡、截、天道四派。
顧青對此亦是不管。
反正對顧青來說,道門壯大,他該得的功德、道德就不會少,而且一個勢力内,若是沒有派系存在,那才是千奇百怪之事。
便是萬象宗也不是鐵桶一塊,譬如天河宗、須彌寺内部也多有紛争。
天地爲棋盤,萬物皆是棋子,紛争何時休過。
顧青早看穿這一點,對此毫不意外。
隻消不影響他自身利益就行。
若是影響了,顧青也會好好講道理。
思量一夜,終于弄出紫氣東來的異象布置方法。顧青喚了老青牛出門,一路西行。但見晴空白日之下,顧青身遭虛空出現了深邃宇宙,頭頂虛空顯化星河。
億萬紫氣浮動星河之中,仿佛無休無止,看不到終結。
老牛輕輕哼了一聲,勝過龍吟,又仿佛晨鍾暮鼓,一路上的修士或者事先躲藏起來的妖魔,聽了這一聲牛哞,都不由大汗淋漓,拜服在地面,恭送顧青和青牛前行。
不知不覺來到一座大城,但見得此城好似大雨沖刷過似的,一塵不染。
城主苟東西帶着一行人,早在城門口相迎,他拜服在地,說道:“小人見紫氣東來,知是聖人出世,特地在此等候。”
顧青騎在青牛背上,并不做理會。
苟城主得玉宵子指點,在此等候之事,顧青自也知之。這苟城主倒也識相,聽得進道理,隻是這一番是不是太刻意做作了,不合顧青脾胃啊。人家關令尹喜當初就做的不錯,很自然地拍老頭馬屁。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
顧青正思量着,要不要顯露一番神通,然後就離開。
忽然間,顧青往西方看去,但見得一輪金色佛光染紅了西天,頗有跟東來的紫氣争輝的架勢。
無數金色卍字符号自佛光中迸發,隐隐約約可見一尊金色佛陀端坐天地之間。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一重重撼天動地的天地玄音悠悠蕩蕩而下,又生出萬重清淨之感,仿佛天地元氣中的煞氣都被這一聲聲佛音清除掉,使人心生極樂歡喜。
顧青暗罵一聲,不知哪裏來的秃驢,居然來他面前耍威風。
轉瞬間,顧青又從對方身上感應到熟悉的氣息。
那是混元童子功,不,是金剛伏魔功。
這尊佛跟須彌寺脫不了幹系。
顧青立時就猜到,怕是須彌寺也發現了這方世界,抱着跟許真君一樣的打算,想要教化此界,獲取道德,甚至直接竊取此界氣數。
顧青行教化之功日久,更得了此界開天記憶,因此覺得此界着實不一樣。占據之後,當是還有其他意想不到的好處。
何況爲了宗門的利益,也不可能放棄此界。
顧青立時分了一道化身回觀裏,到元景宮,準備喊師父幫忙。他自是不怕對方的神通,畢竟正常來說,大家都隻能使出下品金丹的法力,隻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畢竟對方那天象變化的精妙,也不遜色他的紫氣東來,甚至賣相更震撼人。
而且那尊隐隐約約的大佛,看着也不一般。
總之,小心駛得萬年船,順便把師父叫來也不是壞事。
苟東西瞧着那佛光,不由心驚。
顧青淡然道:“我欲西行滅此佛,你要跟随嗎?”
既然苟城主誠心誠意地要投靠,顧青還是打算給對方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