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顧青身旁,伴着個容顔秀麗至極的絕色道姑,法力深湛,俨然是上品金丹的修士。
清河居士心中暗驚,萬象宗果是不遜色天河宗的玄門巨擘,前者剛走了一個朱一鳴,現在顧青身邊又多出一個上品金丹的女修。
畢竟能破境上品金丹的修士,哪有那麽大的閑心管别家的事。少惹是非,一心求證長生方是正途。
清河居士若非爲了投身天河宗,哪怕顧青隻是個普通上品金丹,他也是不願意輕易結仇。
而且這也是他身具界碑劍陣這個底牌的情況下,自問在陣中,元神之下,無懼于人,方敢如此弄險。
他聲音郎朗,傳到上空,淡然道:“顧府主,隻消你放了木道友,我立刻送你門下弟子出來,而且我也不敢爲難他們,現在他們個個都是好好的,一點苦頭也沒吃。”
清河居士說話間,河水泛漲,迷霧更濃,他知道顧青厲害,自是半分大意也無。不過這界碑溝通元通水域,又有妖主級數的精魂爲根底催動大陣,這一河水脈之力,彙聚一陣,哪怕是元神真人見了都要頭疼。
他說話雖是客客氣氣,心裏卻極有底氣。
顧青清朗一笑道:“我瞧你能破境入上品金丹,方才叫你一聲道友。莫要以爲我叫了這聲道友,你就可以跟我讨價還價了。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是立刻放了我弟子,讓我封禁你法力,去我萬象宗做一百年苦役。二還是放了我弟子,我入你法陣,将你挫骨揚灰。”
清河居士不由怒極,正想呵斥顧青橫蠻霸道,不可理喻。
忽然間三道強橫至極的劍道氣息沖天撞地而來,虛空炸響,隆隆聲不絕,青天都爲之一暗。他術法中看得清清楚楚,三名道人乘着一葉雲筏到了顧青身旁。
其中爲首一個正是朱一鳴。
他身邊兩人,論氣息也似不在朱一鳴之下。
五名至少上品金丹的玄門巨擘出身的修士齊至。
清河居士頓時沒了底氣。
這五人聯手,鬼仙見了都要避之不及。他這大陣,真未必能擋住。
若是被破陣,下場不言而喻。
清河居士亦決計想不到萬象宗竟如此無恥,打算以多欺少,以衆淩寡,完全沒有名門正道的風範。
魔道賊子都不至于這般!
顧少華笑道:“顧師弟,我聽聞你有事,立刻借了這天筏偕同齊師弟一起尋朱師兄,然後咱們仨過來相助。你可不要厚此薄彼。”
齊還真微笑道:“這天筏一氣數萬裏,但罡風甚是苦烈,顧師弟至少得送點酒水給我們暖暖身子。”
顧青灑然道:“一點可不夠,待我将這毛賊擒下,諸位師兄和木師姐随我回元景宮暢飲吧。”
朱一鳴道:“對付這等外道,不必跟他講什麽道義,咱們一起上,速戰速決。”
他差點深陷此陣,心中有氣,此時大家都在,正要出了之前的惡氣。
清河居士聽了朱一鳴的話,頓時覺得一股太嶽般的壓力落在身上。
這五人聯手,足以屠滅一些在祖洲頗有名聲的仙門了。他所依仗無非是界碑劍陣,僅是顧青一人,他自是不懼,五人齊上,陣法到底是死物,稍有破綻露出,隻怕他立時就要粉身碎骨。
他道:“顧府主,你們如此不要面皮,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顧青淡然道:“今天我不是來跟你講道理的,剛才我說的話也不想重複,給你三息時間考慮。”
清河居士神色忽青忽白,若是他現在出陣,去萬象宗做一百年苦役,無疑徹底絕了投身天河宗的希望,而且以天河宗的作風,他這番作爲,也是削了天河宗面皮,一百年後若是不得萬象宗庇佑,亦是身死道消的結局。
“我已經将此事通報了天河宗,料來天河宗也在關注此事,如今已經是回頭不能。”
他将心一橫,道:“顧府主,你說話算數。我放了你弟子,你可敢孤身來破我陣?”
顧青灑然道:“三息已至。”
清河居士無可奈何,将陣法打開,放出青牛、以及緊抱住陰陽二氣瓶的餘遠山,随即水波一動,送出随雲等人。
如今他隻希望顧青依照諾言,孤身入陣。
憑借界碑劍陣,隻消能給顧青一點苦頭吃,便滅了這人不可一世的威名。天河宗的上仙,必定會因此對他有所青睐。
而且元通水域,到底是小天河第一大支流,顧青等五人前來,動靜不小,天河宗絕對會有所反應。
他隻需要拖住時間,一定會有轉機。
他要是不放人,隻怕這五人立時就要破陣,清河居士怕是很難撐到天河宗的援兵到來。所以顧青雖有要将他挫骨揚灰的惡言,清河居士權衡之下,亦覺得此險可冒。
随雲等人忙上前來向顧青等人見禮。
顧青淡然道:“你們好生休息一下,我這就去取此人骨灰。”
朱一鳴道:“顧師弟,你當真要一人破陣?”
他憂心遲則生變,而且顧青也會有意外。
顧青微笑道:“郭真人大法,我着實想領教一下。諸位師兄稍待,一刻鍾後,我取此人骨灰出來。”
他心道:“你們都進去,我那五千顆天雷珠和雷劫天珠怎麽好用出來。”
顧青仗着寶物,以及對天河真法的熟悉,自是不懼這劍陣,隻是幾個徒弟在裏面,未免投鼠忌器。
正好借着朱一鳴他們施壓清河居士,逼迫其放出弟子,顧青才好大展身手。
木清竹微笑道:“朱師兄,不必擔心顧師弟,這劍陣我想顧師弟能破掉。”
她不知天雷珠的事,卻知顧青對天河真法多有了解,這劍陣到底是姓郭的以天河真法爲根底布下的,顧青當是有把握尋到破綻,才會孤身破陣。
而且以她對顧青的了解,若是沒把握,顧青是不會做出這個選擇的。
“這片水域,也算天河宗的一個門戶,顧師弟破掉姓郭的劍陣,無疑亦是大漲威風之舉。顧師弟定是想出這個風頭。”
顧青入了迷霧之中,周遭水聲嘩嘩。
他心裏想着,“我這算不算跟郭真人過了一招。”
以不到元神的修行,挑釁元神真人,着實刺激,而且郭真人也不可能主動找顧青麻煩,若是出手,自也有便宜師父和宗門裏的真人、真君擋着。
“今日之後,那長生榜上,我名字至少得排在第一列,然後再空一格吧。”
現今天機谷排的長生榜,顧青在第一列。
原來天機谷不想得罪顧青等人,幹脆将顧青和其他洲幾個元神之下最頂尖的人物排在一列,免得惹出麻煩。
其實對于好事者而言,能将前面的人排出個一二三四五最好,可是天機谷着實沒這膽量。
反正這長生榜一出,他們也賺了一筆。
還是保命要緊。
清河居士見顧青入陣,立時催動一道水流襲殺顧青。
顧青立時打出一道生死玄光,将水流一分爲二,結果那水流一氣化二,成了兩道威力相若的水流,再度襲殺顧青。
顧青見狀,于是任由水流沖到身上,然後運起生死玄光汲取外力的法門。
兩道水流之力,登時給顧青吸收。
可這兩道水流消失,虛空又複生出四道水流來。
顧青如法炮制,然後虛空又生出八道水流。
壓力一次又一次倍增,生生不盡。
顧青暗自驚歎,這郭真人當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天河真法的生生不盡之意,在對方劍陣之下,已然推陳出新。
哪裏還是生生不盡。分明是勾連一河水脈,行那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道化之舉。
這劍陣一旦發動,威力隻會越來越強,直止最後無休無止。
“朱師兄倒是運氣好,怕是劍陣出現了一絲滞澀,方才讓他抓住機會逃了出來。”
顧青明悟此理,自知他煉化水流終有限度,未必能窺到此陣的威力邊界。若是任由劍陣威力不斷增強,簡直是癡愚之舉。
“有這些水流,足夠我研究一下郭真人的法意。”
顧青心念一動,決定不再繼續試探。
他撐起生死玄光,頂住周邊水流的壓力,随後身遭浮現出無數天雷珠,四濺而去。無數天雷在劍陣中炸響。
方圓數十裏的天地元氣都給震蕩不休,劍陣之内,更是雷光不斷,大河起伏,那水浪滔天。
這一截元通水域,好似給顧青的天雷珠憑空炸飛起來。
清河居士喉頭發甜,隻覺渾身氣血沸騰,險些要操持不住劍陣。
不過天雷珠雖然不斷炸響,始終不能破碎劍陣。
清河居士起初驚恐,又稍有心安。
顧青見狀神色平靜無波,他見了劍陣威力,心裏早有預料。天雷珠放出時,顧青已經運足眼識,随着雷暴震蕩大陣,顧青窺視到大陣的陣眼。抓住一絲陣法流轉的間隙,将手裏的雷劫天珠打出去,目标直指那陣法樞紐。
隻見半紅半黑的雷劫天珠沖破迷霧,到了界碑邊上。
這雷劫天珠早已跟顧青心神勾連,他心念一動,雷珠立時爆炸,轟隆隆!
好似上千顆天雷珠集中在方寸之地爆炸。
一聲大響,幾乎震碎清河居士的耳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