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觀察他自己如何衰老,自是是很難觀察到。
不過秦老頭雖然突破到真境,到底因爲年紀太大,顯出老态。
這是顧青可以觀察的對象。
當然,顧青也不會把秦老頭解剖啥的,隻是練出一些能延壽的藥,可以讓秦老頭試試,然後更加細微地觀察秦老頭的變化。
甚至顧青還有九妙秘術這個底牌,但是他還不着急使出來。
這門秘術顯然大有來頭,甚至還有不少的秘密。
那九妙之氣,一共能增加一百二十年的壽命,連陰神期大修士都會很重視,自是不簡單。
“顧師,我抓住了一個補天門的邪修,就是他傷了餘師弟。還請顧師發落。”随雲用捆仙索綁着一個披頭散發,渾身沾血的邪道修士,
顧青眼睛一亮,他看向這邪道修士,揮出一道玄氣。
那邪修看見顧青,登時雙腳發顫。
顧青上了黃泉榜不假,一旦出去,肯定要面臨無休無止的追殺,但是在外面的普通妖族和邪道修士心裏,顧青的名頭就太大了。
以真境修爲,逆斬堪比道門金丹境的黑龍王,在他們心裏,自是恐怖無比的兇人。因此此名邪修這一段時間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再碰上昔我峰的人。
他甚至慶幸之前運氣太好,怕是顧青不屑于對付他這種小角色,才沒有親自爲弟子出頭。
隻是沒想到,還是不小心給随雲抓到。
他已經做好被發落的準備,可是看到顧青,仍是被對方兇名吓到,心下忐忑不已。
顧青一道玄氣落在身上,這邪修莫說被捆仙索綁住,即使行動自由,亦自知躲避不了。
那玄氣進入體内,登時将他修行多年的邪功抹去,邪修一下子蒼老不少。
他登時心喪若死。
随雲見顧青一出手就廢了邪修修爲,暗歎還是餘師弟更得顧師歡心,否則顧師不會下手這樣狠。
畢竟在修行界廢人修爲,比直接殺了對方,還讓人難受。
顧青道:“帶他過來。”
随雲自是遵命。
邪修走近後,方才看到顧青面前的酒肉,哪怕他修爲近喪,仍是能感受到這些酒肉是如何靈氣逼人,不禁暗道:“莫非是黑龍王的肉?”
想到這樣一位大人物,都成了顧青的盤中餐,他被顧青煉制的法器抓住,又被顧青廢去修爲,似乎也算不得什麽。
顧青打量了邪修一眼。
邪修頓時感覺到一股沉重的壓力,隻是他已經落得這樣的下場,還有什麽好怕的?
他挺直腰杆!
顧青點了點頭,拍了拍邪修的肩膀。
邪修閉目,他以爲顧青要将自己拍死,或者下什麽狠毒的禁制。
“要不死了算了?不,我若死在他手裏,那也算揚名了。”
人活着愛惜生命,要死的時候,自然更看重身後之名。
“若是他不殺我,我就激怒他,讓他親手殺了我,好過在世上遭罪,生不如死。”邪修發下狠心。
他心念轉動間,感覺到一股生氣注入體内。
身上所受的苦痛登時消減不少。
邪修頗是不明所以。
顧青淡然道:“讓他去今暝洞挖陰霜,然後每隔一個月,帶他來我這裏。”
他又補充一句道:“若是他受不了,就讓去聚靈峰挖礦。反正讓他多做一些苦力活。”
邪修一聽竟是讓他去幹苦力活,又有了求生欲望。
“玄門正道之士,都講上天有好生之德。他讓我去做苦力,莫非有讓我改過自新的意圖?那我好好表現試一試。”
邪修又不禁轉過念頭。
顧青心想,廢了他修爲,讓他去幹苦力活,總會老得快一點。然後我一個月給他檢查一次,總能找到一些肉身衰老的原因。
他身具眼識、耳識,神念又強橫得很,研究一個修爲廢去的修士肉身,自是比從前容易不知多少。
顧青擺擺手道:“帶他去吧。”
随雲道了一聲,“是。”
他正準備照着顧青的吩咐,發落邪修。
顧青突然又道:“别急,外面的邪修不少,你們以後記住,凡是人族邪修,盡量生擒,交由我來發落。你對其他人也這麽說,若是能生擒邪修送到昔我峰,我自有獎勵。不過還得以你們自身安全爲主。”
他想着把這些人一個個廢掉修爲,拿去做苦力,然後有這麽多邪修給他做研究,多少能研究出一點東西來。
随雲自是領命。
接下來小半年,不斷有邪修被活捉,甚至一些萬象宗的内鬼被發現,大部分都給送到了昔我峰。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被廢去修爲,送去了聚靈峰和今暝洞當苦力。
而且顧青也不是一味讓他們下苦力,還主動會給他們一些傷藥,那些傷勢嚴重,甚至身有暗疾的修士,顧青還會幫他們治好。
起初各峰弟子還不明白顧青這樣做的意圖,難道就是爲了給宗門做貢獻。
畢竟有這些苦力在,最近陰霜和靈石都多了不少。
現在各峰弟子、雜役都因此受益。
故而他們都對顧青多了一些好感,以往就沒人想到這一點。
甚至邪道修士中,漸漸有人良心發現,居然不怨恨顧青,還在這些做苦力的修士中宣傳顧青的用意。
“顧峰主是真正的有道之士,他深知上天有好生之德,因此留我們一條性命。然後讓我做這些苦力活,也是爲了讓我們在艱苦的勞作中,反省自己。否則他何必費心給我們傷藥,給我們治病療傷?”
“說的對,我要不是昔年練功出了岔子,需要喝人血來壓制體内的暗疾,怎麽會成爲人人喊打的邪修。顧峰主廢了我一身修爲,但他也治好我的暗疾,我以後再也不用喝人血了,現在心裏輕松不知多少。我自知罪不可赦,可我隻要活下去,一定不能再做一件惡事,如果我能出去,或者有來世,一定要做個好人。”
說這話的人,人稱吸血蝙蝠。因爲他十分變态,尤其喜歡喝人血。因此許多人都很厭惡他。他說出這番話,旁人才知道,他如此作惡,其罪不可恕,其情卻可憫。
雖然仍有邪道修士不信,而且仍是桀骜不馴。
不過這些爲顧青說話的苦力,說的确實有道理。因爲他們沒有人受過什麽毒打或者酷刑,隻是被抓來做苦力。
如果顧青本意不是讓他們改過自新,重新做人,那也解釋不通。
畢竟顧青還無償對他們給藥治傷。
更何況今暝洞的陰霜、聚靈峰的靈石都落不進昔我峰的口袋。
就連許多萬象宗弟子和雜役都如此認爲,還包括一些真傳弟子和長老。
大戰仍在持續,但顧青的兇名雖然仍在,可是萬象宗裏裏外外,亦有不少人認爲顧青實是有道之士。
而顧青從不對此做出任何解釋。
顧青偶爾催動耳識,确實能聽到一些關于他的閑話。
他得知後,自己亦是哭笑不得,但也沒法解釋。難道承認他是喜歡研究修士肉身的變态?
他隻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而且得知自己上了黃泉榜後,顧青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等他金剛不壞之體大成,然後練出數十道生死玄光,一力降十會,上品金丹修士估計都能被他轟殺成渣,那時出去遊曆也不遲。
反正顧青沒感覺自己凝練生死玄光和修行金剛不壞之體有什麽瓶頸,無非是努力練功,努力吃丹藥,然後沒事進八卦爐讓三昧真火燒一下,再去靈池泡一泡而已。
他一點一滴地感受自己變強,心裏也很踏實。
…
…
“顧青這小子當真令我刮目相看,他竟有這般格局。”茱萸子抿了一小口蛟骨酒,這是他讓随雲悄悄偷來的,爲此還花費不少。
他卻不知道,随雲第一時間就通知了顧青,顧青是将計就計,讓随雲獅子大開口。畢竟随雲自己可沒這麽大膽子向茱萸子索要好處。
雲瀾童子道:“确實,我也沒想到他居然想出了這一招。現在各峰都在暗自招收雜役爲記名弟子,而且借這次大戰,鍛煉他們。隻是過去萬年,咱們名聲不算太好。現在顧青做的事,對扭轉萬象宗的聲名是有利的。足以彰顯咱們也是有道的宗門。試想,我們能給這些邪修改過自新的機會,那些因爲過去問心路事情猶豫不想投入萬象宗的英才,自也會對咱們印象改觀。”
他說着話,手不自覺靠近酒壺。
茱萸子不動聲色挪了一下酒壺,道:“不錯,咱們一定要扭轉過去的名聲,畢竟沒有問心路,但僅靠萬象城以及附近的修士,人才有限。祖洲之地,人傑地靈。隻要有人慕名前來,總會出現一些出衆的人物。而且免得有些家夥,都把修行資源偏向自家人。
我準備考慮放幾個正在下苦力,且惡業不算太重的修士出去。坐實咱們有道有德的名聲。”
其實這種事,須彌寺早就做在前頭。
不過須彌寺宣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無論人族還是妖魔,都适用這句話,導緻寺内寺外頗有些争議。
但這也是須彌寺本身身在聚窟洲造成的。
那裏有妖魔嶺,妖魔橫行,荼毒衆生。若是口号是對妖魔邪道趕盡殺絕,須彌寺也不可能在聚窟洲立足。
因此這句口号背後的含義,本身也是要拉攏一批妖魔邪道,免得敵對勢力太過強大。
萬象宗身處祖洲,自然無須向妖魔示好,否則很容易引起人族的反感。
隻需要表明萬象宗有容人之量,而且連邪修都不趕盡殺絕,說明對門人弟子也很不錯,加上萬象宗的真法對普通修士的吸引力,足夠爲萬象宗引來一些天賦不錯的弟子。
雲瀾童子道:“你打算派誰去放人?畢竟做這事情,頗有些名聲上的好處。”
茱萸子微笑道:“我打算讓顧青來建議放人的人選,如此大家自不好有什麽争議。不過私下裏,我建議他推薦一鳴。你問這小子想要什麽好處,才肯答應。”
雲瀾童子輕咳道:“這種好事落在一鳴頭上,而且他和顧青關系不錯,容易惹人閑話吧。”
茱萸子一本正色道:“這叫舉賢不避親,能說什麽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