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盤坐在修羅殺場裏,無盡的煞氣往他身體彙聚。
“殺生、護身、斬業。”
煞氣翻滾中,一句話如洪鍾大呂滌蕩腦海。
顧青醒來。
他周圍不是屍山血海,但身上竟出了一身汗水。
這一覺睡得格外久,外面已經日上三竿。
顧青再回想夢境時,記憶變得十分模糊,他檢查身體,沒有出現任何異常。
一般而言,做出這種夢,應該是壓力太大且身體有些小毛病,但顧青已經除掉怪物,妖魔亦走了,身體狀态更是無比的健康。
因此這個夢來得有些蹊跷。
他隐約記得起丈六金身、斬業這些。
顧青聯想到佛像,傳說中佛變化身的小身被稱之爲丈六金身。斬業這些亦是佛門術語。
“看來木頭佛像影響到我的精神了。”
顧青做出這個猜測,覺得他在接下來修行時,應該更重視心理狀态的變化,昨天想喝徐慢慢血的心理亦顯得很奇怪。
現在他細細想來,自己生出作畫的沖動,可能跟之前仿作那副名畫有關,畫上有神韻,而他仿畫時,似乎是跟原作者的精神有種神秘的交融。
“通靈者?巫?”
這有些類似徐慢慢口中巫的特征。
而昨晚徐慢慢擺下陣法,然後跳舞,确實跟顧青從前在另一個世界了解的巫有點像。
巫者,通達天地,以舞降神。
在這裏,是否也如此?
但在另一個世界裏,顧青見過的男巫、女巫,全都是裝神弄鬼,根本沒有真材實料。
在現代時,更是被打入封建的糟粕中。
這個世界的巫顯然不一樣。
顧青也認可巫比通靈者聽起來更簡練準确,可是她們的會長爲何要用通靈者這個詞彙?
而且還認爲巫和通靈者都不能準确定義她們。
那麽對她們的準确定義又該是什麽?
顧青又想起徐慢慢所屬的組織——“灰”。
灰介于黑白之間,既不是黑暗,也非光明,這大概亦是她們的宗旨?
他所知的信息還是太少,無法做出更準确的判斷。
顧青覺得自己可以嘗試着解開巫的奧秘,他認爲徐慢慢所謂的覺醒,其實可以看做是另一種修行,精神上的。
修行者追求延年益壽,巫探究靈魂。
顧青對靈魂也很有興趣,這或許能解開他之前不斷輪回的秘密。
這個世界很好。
顧青伸了個懶腰,洗漱完畢,如往常一樣出門。
說起來,他竟沒有多大的胃口。
大概也是想到今天還有一條團頭鲂可以吃。
入城,到達古玩店。
馬掌櫃和何清都在。
顧青道:“不好意思,來晚了。”
何清畢竟是來送錢的,他自然要客氣一點。
何清再次見到顧青,覺得他身上有了點變化,具體在哪裏,又說不出來,好似皮膚更好了一些。
他立刻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變态,怎麽關注起男人的皮膚。
看來是禁欲太久,今晚就去找春香姑娘探讨一下琴技吧。
說起來很久沒見她,倒是挺懷念她的琴聲,不知這段時間有沒有進步。
何清道:“我也是剛來,這個盒子裏是銀票,裏面有五千兩我給你換成三百兩的金票了。”
顧青有些意外,說道:“我記得不是十兩銀子換一兩金子嗎?”
他倒不是懷疑何清耍賴,隻是有些奇怪。
馬掌櫃道:“顧公子有所不知,最近這些年,外面不斷有白銀流通進我大宋國,而我們江城更是大宋最繁華的地方之一,逐年銀賤金貴。現在黑市上一千兩白銀隻換得五十兩金子。”
顧青還真不太注意這些,既然知道實情,這倒是何清一番好意了。他道:“多謝。”
何清道:“銀賤金貴是大趨勢,咱們江城還好,幾個月前我在雲州的時候,一位大員給他治好病的大夫直接封了一千兩白銀。萬通錢莊這邊已經有考慮聯合朝廷制造銀币來取代現在的銅錢。銀币相比現在的銀元寶更易攜帶,而且相比銅錢價值更高,以後普通人家出門亦不用帶着太多銅錢,或者去換白銀後,還得計較成色和份量。不過隻要咱們大宋國白銀流入越來越多,這白銀貶值還将持續,因此這幾年不少大富人家都在收藏金子,白銀是能花就花掉。”
顧青心道:“看來陸狸、方婉秋出手闊綽,除了本來有錢外,也是知道這個趨勢。”
何清接着道:“顧兄若是手裏銀子多的話,我建議顧兄可以買店鋪和田産,無論如何,置辦成産業,總比坐看手裏的白銀越來越不值錢好。”
馬掌櫃道:“何管家說的在理,去年時,三銀子還能買一石米,現在卻要四兩。看來我也得趕緊把自己手裏的銀子都花出去。”
三人說了一會話後,何清告辭,走之前還邀請顧青,若是有有閑暇,随時到北郊魯園找他。
等何清走後,馬掌櫃道:“顧公子,修複畫的事,東家已經吩咐我了,這幾日他手上有些事,得處理好後,才能請你去。價錢是三千兩銀子,你瞧合适不?”
顧青道:“價錢先不談,我得看了畫之後才好說。”
馬掌櫃點點頭,他突然想起上次顧青加錢的事,這顧公子真是奇怪的人。有時大方,有時精明。
他接着又取出一個水桶,裏面裝着一條團頭鲂,他笑道:“那你今天把魚帶走吧,等東家抽出空後,我親自去請你,就是還不知你住哪裏。”
顧青道:“南郊七十六号。”
馬掌櫃道:“我記下了,沒想到顧公子居然住那邊,倒是個好地方。”
顧青道:“我若不在家,你給我留個信便是。”
接着他向馬掌櫃告辭,去了藥鋪。昨晚怪物大鬧一場,他總得收拾一下。順便試試團頭鲂生吃是什麽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