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陽聽安北平問起李常洪,笑着搖頭道:“你今天來的不湊巧,大姐夫去買材料去了,估計要明天才能過來。”
安北平聳聳肩,無奈道:“沒事,和其他施工人員說一聲也行,反正也不是什麽很複雜的事情。”
兩人踩着地上已經開始慢慢枯黃的野草朝山坡上走去,路上,張春陽不無擔心的問道:“北平,你說這地上真能長起牧草嗎?”
安北平指着不遠處十幾二十公分長的野草,還有一些半人高的灌木叢,笑道:
“姑父,你看這些雜草都能叢生,經過特别改良的牧草憑什麽不能生長?”
張春陽這才稍稍有點放心下來,要知道這個養豬場,散養野豬的一切前提條件都是建立在牧草能茂密生長的前提,這樣才能充足供應野豬食用。
否則的話就要進行人工喂養,到時候養殖成本就會成倍增加,這對他來說是個很壞的結果。
要知道張春陽現在大部分資金都已經投入到了改造采石場之中,身上抽不出多少錢來買各種飼料供第一批野豬出欄。
張春陽又問了聲:“那你打算什麽時候播種新的牧草呢?”
安北平想了想,說道:“山谷底下這片區域,最快也得明年開春吧。不過也不絕對,看養豬場的修建進度,我會從山坡位置逐漸往下種植。”
“這樣一來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耽誤采石場改造計劃,當然了,前提條件是要讓施工人員先把山坡上的工程完成。”
張春陽若有所思點點頭道:“你這樣一說,我就明白了,我會安排他們優先完成山坡改造工程,你對山坡改造還有什麽特殊要求嗎?”
安北平笑道:“等到了我看看再說。”
張春陽也就不再追問這事,轉而聊了些别的話題,直到兩人蹬上山坡。
山坡上的建設和山谷裏同樣熱火朝天,挖掘機的聲音轟轟作響,一道三十公分寬的水渠正被挖鑿出來。
安北平和張春陽兩人避開挖掘機,靠近前面已經挖好的水渠看了眼,安北平目測有四十公分高,幾乎已經挖到山體石頭部分,不能再繼續挖下去了。
這樣一來其實也不錯,至少不用再修整水渠,隻要稍微加固一下兩旁,就可以正式投入使用。
安北平看這水渠的規模不小,甚至比農田裏的水渠還要大好幾倍,他蹙眉道:
“姑父,這水渠會不會挖的太大,到時候别怕山坡上小湖裏的水全部流光了?”
小湖面積雖然不小,足有十畝之大,但是它的水卻不深,積攢了二十多年才有如今這個規模。
如果不是有這面小湖在,山坡上的植物肯定沒法像現在這樣茂密,可以說正是有了這小湖的存在,這采石場還有改造的意義。
若是爲了引流到谷内,從而破壞這面小湖,這根本就是在自掘根基。
張春陽苦笑道:“你說的這個情況我了解,可是他們的挖掘機的鏟子最小就是三十公分的,你讓他們怎麽辦?總不能用手人工去挖吧?這要挖到哪年哪月?”
“我是這樣考慮的,他水渠挖寬一點就寬一點,出水口到時候我們堵小一點就行了,讓水不至于流那麽快,要是超過一定規模,也可以考慮堵上。”
安北平這才勉強同意下來,畢竟不可能真的用人工去挖,那樣一來耽誤工期,二來付不起那人工費。
安北平和張春陽在山坡上找到了正在施工的一個工作人員,這是他大姑夫李常洪的一個本家侄子,今年三十多歲,名字叫李文濤。
張春陽曾經聽李常洪說要将自己手上的施工隊交給李文濤來負責管理,畢竟他年齡大了,在這行業幹不了多少年了。
李常洪原本打算讓自己的兒子繼承自己的事業,奈何自己的兒子李文君不幹,而且他現在自己開了家公司,哪裏會看得起一個小小的包工頭的活。
安北平雖然很少和李文濤打交道,但是也見過幾次,還算熟悉,他笑着對李文濤打了個招呼,道:
“文濤哥,這段時間感覺怎麽樣?這裏幹活和建房子差别大嗎?”
李文濤爽朗的笑道:“呵呵,北平今天怎麽有時間過來了,在這裏幹活是比單純修建房子要複雜點,不過想把建築隊發展壯大,這些都是很寶貴的經驗。”
“呦,文濤哥野心不小啊,這是已經開始瞧不上在農村蓋房子了嗎?”安北平故意打趣道。
李文濤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倒不是,隻是現在附近村子的活不太好接,我打算帶施工隊去縣裏或者市裏看看,能不能從别的建築公司手裏撿點漏。”
安北平訝然道:“現在各個村子有錢人越來越多,很多都要回家建房子,這活應該越來越好找才是,怎麽反倒不好接了呢?”
李文濤歎了口氣道:“你沒在這行幹過,不太了解裏面的情況,農村有錢人多是一回事,關鍵是最近政府有新政策,要發展建設新農村。”
“許多村子都要開始合并,這樣一來,誰還會在老村子建新房?另外等村子合并後,會統一規劃居住區,像我們這樣小規模的施工隊根本承包不到這樣的大工程。”
安北平道:“這是爲什麽?”
李文濤道:“一來是政府不信任我們能做好,二來我們也沒這資本,前期都要施工隊自己墊付資金,等建好之後,檢驗合格才會付款,不合格還得支付違約金,這哪裏是我們玩得轉的。”
安北平這才恍然大悟,要真是這樣,像李文濤所在的這種小施工隊接不到這樣的工程,也就不難想象了。
安北平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文濤哥,别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慢慢來,打出名氣就好了。”
李文濤點點頭,随後問道:“北平,你這次過來是有什麽事交待我做嗎?”
安北平笑道:“沒錯,和你簡單說一下怎麽改造這山坡的事情。”
李文濤從襯衣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的便簽本,又從耳朵上取下一支圓珠筆,認真道:“你說,我記一下。”
安北平伸手指了指山坡上的灌木叢,道:“這些灌木和雜草全部想辦法都鏟除了,還有這些土壤能翻得盡量翻一遍,到時候方便我播種牧草。”
李文濤一一記錄下來,“還有别的什麽要求嗎?”
安北平拿出來自己的手機,傳了一張照片給李文濤,道:“文濤哥,你按照我這張圖片上規劃好的位置,從小湖挖幾條灌溉渠到另一頭。”
李文濤打開微信,看了看安北平發給自己的圖片,點開一看,上面按照不同方向規劃出了四條灌溉渠,每條灌溉渠還有自己具體參數。
他點點頭道:“沒問題,這很容易辦到,你這是打算在上面種果樹嗎?”
安北平笑道:“不錯,這片山坡面積除了小湖之外,還有十畝地,足夠拿來改造成一個不小的葡萄園了。”
李文濤欽佩看着安北平,道:“北平,聽說你承包了好幾千畝果園,你這攤子鋪得很大啊,看來很快就要成爲大老闆了,到時候記得拉我一把。”
安北平謙虛的說道:“我也是給别人公司打工,這大老闆可真擔不起。”
正聊着,李文濤的手機忽然急促響起,他看了看打電話的人,頓時眉頭一皺,對安北平歉意道:“我先接個電話。”
安北平笑道:“沒事,你有事先忙,我這裏差不多好了。”
李文濤電話剛接通,還沒聽對面說兩句,就破口大罵道:
“你怎麽搞的?我不是說了施工要注意安全,每個人都要戴安全帽嗎?現在人怎麽樣?傷得重不重?感覺叫救護車送醫院。”
安北平和張春陽兩人心裏都咯噔一下,連忙問道:“怎麽了?是不是有誰受傷了?”
李文濤臉色很難看道:“一個新來的小子,不聽安排,上工的時候沒戴安全帽,不小心被砸到了頭,聽說流了很多血,人也昏迷過去了,我們一起下去看看。”
安北平臉色一變,立刻說道:“馬上走,縣裏救護車過來還要一段時間,先安排一輛車送出去,先救人要緊。”
李文濤臉色陰沉的點點頭,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給下面的施工人員,開始安排車子的事情。
安北平三人撒腿朝山谷下面跑了過去,聽到人昏迷過去,他們都緊張的很,要是發生人命,這事情就麻煩了。
等三人抵達事故發生的地方事,那名受傷的人員已經安排車子送走了。
李文濤一問其他施工人員,這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是吊水泥桶的繩子斷了,水泥桶從高處掉落,正好砸到下面那小夥的頭上。
如果他戴了安全帽還好,雖然也免不了會受傷,可是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會砸破腦袋,昏迷過去。
聽到這裏,李文濤心頭怒火中燒,又是不聽管理規章制度,不戴安全帽引發的事故,此前他宣導多少次,可還是有人不聽指揮,這讓他心裏怎麽不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