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偏過頭,許安心中就暗道不妙。
如今這銀環城認識他的,絕非洛家之人,很可能會給他帶來巨大麻煩。
“許安,果然是你……”
一錦袍青年,坐于華攆之上,看清許安容貌後,神情變幻,最終隻餘下漠然。
盡管許安的容貌發生了不少改變,可卻瞞不過那些熟識之人。
許安見到錦袍青年,瞳孔微縮,并未去撿起地上的鬥笠,嘴角浮現一絲冷意。
“侯經武,我還以爲你當年已經被含雁打死了。”
四年之前的那場沖突之中,他正是與侯經武交手,當時他修爲七品巅峰,而侯經武與他伯仲之間,最終兩敗俱傷。
他的雙腿被廢,全身經脈斷裂,而侯經武身中四十餘刀,險些被他當場斬殺。
雖是兩敗俱傷,但二人的結局卻截然不同。
侯經武,是武道世家侯家,家主長子,天資過人。
他身受重傷,侯家耗費了無數珍貴寶藥,由一位絕巅耗費了十年壽元,真氣日夜溫養其身軀,将他自鬼門關拉了回來。
因此,侯經武非但沒死,反而因禍得福,破而後立,踏入八品,成了江湖一流高手。
之後,洛家命洛含雁着手查清事情始末,得知禍端是由侯家挑起後,洛無常出關,直上侯家,讨要說法。
而侯家認爲後輩之間時有争鬥,再正常不過,随即以侯經武不經世事,年少氣盛爲由,欲輕描淡寫的将此事化解。
其中具體細節,許安并不知情,隻是聽聞,後來洛含雁以比武切磋之名,約戰侯經武,将其打成重傷。
侯經武被擡回侯家不久,便傳出了死訊。
如今看來,這死訊顯然是假的。
“放肆!”
“對大公子無理,找死不成?!”
華攆四周包圍着一隊豪奴,聽到許安所言,一個個怒目圓睜,呲牙咧嘴好一幅忠犬之像。
“我也以爲你早死了,身爲洛家餘孽,居然還敢在銀環城逗留。”
侯經武一聲嗤笑,自車攆之上緩步而下。
“餘孽?這萬裏江山即将易主,何人敢稱洛家爲餘孽?”
許安神情平靜,四年未見,侯經武實力更上一層樓,已然踏入了九品,堪稱驚人。
這等實力,這些年卻是不顯山不露水,顯然侯經武所圖不小。
“這些年我閉門醉心武道,磨砺己身,以圖踏入絕巅,一鳴驚人,再正面擊敗洛含雁,爲自己正名,卻未曾想到,她已命喪黃泉,實在可惜。”
侯經武緩步向許安走來,手指輕微活動,泛起一層宛如玉石般的通透光澤。
“你如今還能站起來,想必洛家爲你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我想看看你能有幾分進步!
這世上有個詞叫做今非昔比,如今的你或許已沒有資格再做我的對手,但……”
“侯經武,四年時間,你還是沒有改掉喜歡廢話的毛病。”
許安略有些不耐,打斷了侯經武的長篇大論。
士别三日,當刮目相看,可侯經武除了實力,沒有半分讓他覺得有進步的地方。
這一連串的廢話,除了今非昔比四個字外,沒有半分意義。
再一次面對侯經武,許安心中出奇的平靜,除了突然看到一個本該已死之人,有些訝異外,再無旁的感受。
沒有恨意,沒有怒火,隻有平靜。
畢竟今非昔比,如今的侯經武,已經讓他連拔刀的興緻都沒有了。
聽到許安所言,侯經武面色驟然陰沉,血氣流通七竅,合掌爲刀,整個人好似一柄無敵寶兵斬下,放出無盡鋒銳之氣!
掌刀未至,鋒銳的刀氣,便已割裂了青磚鋪就的街面,蛛網般的裂痕蔓延出近十丈!
許安面色平淡,一步跨出,握拳,沉腰,轟然砸下!
空氣被拳風撕裂,恐怖的巨力,帶起一陣凄厲的呼嚎之音!
咔嚓
拳掌相接,炸起一聲如同鍛鐵般的轟鳴之音,緊跟着一道清脆的斷裂聲。
無敵寶兵被一記重錘,瞬間砸斷,侯經武雙臂炸裂,緊跟着一連串的骨骼碎裂聲,鮮血噴濺而出。
他的身體亦被這一拳打的橫飛出去,七竅湧血,将華攆撞成了碎片!
“咳……怎會…有如此神力?!”
侯經武嘔出大攤鮮血,其中夾雜着不知名的肉塊,目中滿是不可思議。
許安并不想同侯經武廢話,踏步上前,便要将其打死。
那一衆豪奴撲上前來,妄圖争取時間,可大多不過四五品的實力,并未能讓許安的腳步停下絲毫,紛紛喪命于霸道的拳力之下。
“洛家餘孽在此!斬其首級者,賞萬金,封傳世侯!”
侯經武提起内力,仰天長嘯,聲浪滾滾,席卷了半座銀環城,而後強撐起身體,開始向城牆處逃竄。
他話音剛落,城牆四周就點燃了滾滾狼煙。
如此驚人的反應速度,并未讓許安覺得有何意外,侯家本身就在爲朝廷做事。
望着侯經武倉皇的背影,許安擡步,不過兩息,便追趕而上。
沒有半分拖泥帶水,擡臂,揮拳,狂猛的神力,如崇山倒懸,當頭壓下!
“啊!”
侯經武一聲咆哮,孤注一擲,将所有内力灌注進了尚算完好的雙腿之中。
他的大腿驟然隆起,脹大了一倍有餘,而後猛然一踏,騰空躍起,透支渾身力量,迎向許安!
嘭!
狂暴的氣流呼嘯而出,席卷八方,街面上店鋪門的擋闆,接連斷裂,一片狼藉。
侯經武的大腿迸濺出無數鮮血,伴随着骨骼炸裂聲,整個人橫飛出去百餘丈,撞在了洛家主宅門前丈許高的青石獅子之上!
砰!
碎石四濺,青石獅子四分五裂,侯經武坐倒在獅子台下,身軀被碎石掩埋了近半,渾身血流如注,被許安一拳打滅了所有生機!
嘣嘣嘣!
許安收拳而立,忽聞一聲聲如同炸雷般的巨響,無數弩箭鋪天蓋地的壓下。
烽火爲号,焱元國神弩營,已先一步抵達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