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這個猜測爲真,他處境的危險程度,無疑會大大降低。
想起之前在山脈裏埋藏的那些雜物,許安心下盤算,也許該找個時間取回了。
……
赤雲城,皇宮之内。
焱元國第60代國君,當今天子張玄甯,此刻滿面恭敬之色,站在一年輕男子跟前。
年輕男子閉眼盤坐在蒲團之上,一臉淡漠,正是秦恪。
“上仙,如今叛軍勢頭猖獗,能否勞您出手,斬了那反王洛景空?”
秦恪好似沒有聽到張玄甯的話,依舊閉着眼。
張玄甯神情不變,眼底劃過一絲陰霾,語氣依舊恭敬道:
“此人是如今洛家殘黨的領頭人物,諸位上仙要找的東西,或許也能在他身上尋到些線索。”
“時機未至。”
秦恪睜開眼,緩緩搖了搖頭,一臉高深莫測。
“那上仙能否告知,究竟何時才是時機?”張玄甯追問。
“天機不可洩。”
張玄甯聞言,收緊了掌心,心中暗沉,旋即轉身離去。
剛一離開密室,張玄甯的面色就陰沉了下來。
‘你爬上朕女兒床榻的時候,怎就沒有天機不可洩!’
張玄甯惱怒的,不是秦恪碰了他女兒,而是秦恪那副裝模作樣的姿态。
年紀差不多的女兒,就算十個八個,他也找的出來,但秦恪這幅提上褲子不認人的惡心做派,險些讓他當場發作。
……
張玄甯離開後,秦恪臉上的淡漠瞬間崩塌,滿面愁色。
那日在洛家,被洛無常一招擊敗後,他便不敢再小瞧這下界的凡人,天知道這世上,還藏着多少那種老東西。
張玄甯讓他去斬了洛景空,他如何能去得。
先不談碰上幾個老東西該怎麽辦,就是萬一撞見了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三階強者,他豈不是當場就要魂歸地府。
雖然他跟這些下界凡人不同,有入地府輪回的資格,可他并不想再重活一世。
不管如何,保命要緊。
秦恪搖了搖頭,合上了眼睛,一道道明黃色的氣流,自虛空浮現,不斷的湧入他的口鼻。
有真龍之氣庇佑,方才能稱爲天子,才能壓得住國運,讓王朝得以傳承下去。
國之将亡,必出妖孽,實則反之,因生妖孽,國才會亡。
玄道宗有禁令,下界之時,不可吞噬太多的真龍之氣,以免影響俗世王朝國運,緻其中道夭折,憑空生出諸多孽債。
但此刻的秦恪,卻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宗門都讓他自己保命,他若再不知變通,唯有死路一條。
雖然這點真龍之氣,并不能讓他一躍成爲能夠抗衡三階強者的大修士,但是可以讓他多幾分活下去的希望。
至于焱元國是生是滅,與他何幹。
……
時間匆匆,半月光陰轉瞬即過。
景王吞下三郡之地,并未急于擴張,而是暫緩了攻勢,開始梳理内務,掃清腹地隐患,穩紮穩打,好似真有了幾分真龍再起之意。
一時間,自負有幾分本事的天下人,皆投景王而去,企圖在這龍興之始,爲子孫後代搏一份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
其中以武林中人,最爲熱切,武人不圖利者,甚多,但不好名的,卻是寥寥無幾。
若是能在開國曆程中,留下濃墨重彩,必能千古流芳。
短短半月時間,洛景空手下先後就多出了四位絕巅,皆是一方名宿。
這些名宿,都是打着洛無常生前至交的旗号而來,個個都是一幅世外高人的模樣,不圖回報。
若非洛景空久曆人心,還當真會以爲自家大伯的面子,有如此之大。
……
夜色如水,空中飄着細雪,銀月高挂天穹,
許安站在院中,脊背挺直,有如青松。
不遠處,大水缸正架在柴堆上,藥液咕嘟咕嘟冒着氣泡,缸底火焰正在炙熱燃燒。
自上一次出門歸來後,許安再也沒有跨出院門一步,隔絕了外界紛擾,沉心修煉寶罡玄氣錄。
在這半月的時間裏,鍛體術将他的氣力,榨幹了無數次。
無數次的筋骨打熬,加上火靈芝的雄渾藥力進補,許安跨越了鍛骨大成之境,如今更是觸碰到了換血境的門檻。
換血境,需将體内的廢血排出,讓體内已經錘煉至巅峰的骨骼,重新造血,徹底激發體内的潛力。
這是五體境中,至關重要的一步。
許安靜靜的站在庭院當中,每一次呼吸,無比綿長,帶起一串沉悶的雷音。
漸漸的,許安的胸膛起伏愈發劇烈,氣流呼嘯的雷音愈發震耳。
“吸”
許安猛然吸了一口氣,身形驟然膨脹至兩米有餘,衣袍瞬間撕裂,渾身青筋暴起,血液極速流轉,與血管的摩擦音,好似流水,嘩嘩作響。
“啪”
許安屏住呼吸,再次施展開鍛體術,手掌劃過一道殘影,于空中拉出一聲刺耳的氣爆之音。
青筋暴起的肌膚,霎時繃緊,一層殷紅的血液自毛孔之中滲透出來,緊接着便被肌膚上的高溫蒸發。
院中升騰起一陣血霧,将許安籠罩在内。
一遍……
兩遍……
三遍……
随着鍛體術的一遍遍施展,許安的膨脹的身形開始緩緩回縮,逐漸恢複了常态,周身的血霧愈發渾厚。
此刻他的肌膚變得好似白紙一般,臉上更是毫無血色,但他目中的神光,卻愈發璀璨。
精氣神已至巅峰,排盡體内廢血,許安緩緩吐出一口氣。
磅礴的氣浪席卷了小院,吹散了院中彌漫着的血霧。
不過很快,暢快的輕松感消失,血氣耗盡的疲憊湧了上來。
許安抓起地上的一個小布袋,直接躍進了水缸,幾近沸騰的藥液,隻是讓他感覺有些微熱。
溫熱的藥液,填補了部分血氣耗盡帶來的空虛之感,讓許安不禁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喟歎。
緩了口氣,許安将布袋解開,仰頭将一串紅色的粉末,倒入了口中。
這是那株火靈芝上最爲精華的部分,靈芝孢子粉,大補中的大補。
粉末入口即化,一道滾燙熱流在許安體内流轉開來,開始滋補他的血氣,溫養他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