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要用血珠,是因爲那個時候的他,完全來不及,也不願意做其他任何的思考,他隻想他的玉兒平安無事。
他以念玉仙人的身份出現在玉兒的對面,玉兒不認識他,所以也不會察覺到,彈飛權杖的,竟是他手指端摘出的一滴血。
念玉念玉,在滄粟世界上,他最念的,就是他的玉兒。
但是他卻并沒有立刻說出自己的身份,告訴玉兒,他淩峰這位不稱職的父親,終于來了。
至于後來他幹脆以念玉仙人的身份自稱,而沒有說出自己真正名諱的原因,是因爲玉兒說的那些話,讓他無地自容。
玉兒說恨他,玉兒說要把自己的腳砍斷,以便與他斷決關系,他聽着那樣的話,心如刀絞,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難過。
但是他并不覺得玉兒那麽說有什麽錯,他很清楚自己并沒有盡到一個父親所應該盡到的責任。
他本來就是玉兒口中所說的“壞人”,身爲“壞人”的他,如何有臉面,再在玉兒這裏,以淩峰自居,讓玉兒再讨厭他這個從不在身邊照顧的“壞人”。
以前年輕的時候,他望着天空,曾經最想做的事情,便是突破天的束縛,去到天外的世界看一看,去到星辰大海中看一看,去到宇宙之中,最繁華的天路上去闖一闖天下。
現在此刻當看着玉兒這般不開心的樣子,他卻是在想,這世間爲何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他進步了很多,但是他卻還沒能照顧好自己的親人,他現在想,要是自己的力量能夠再大一點,自己的實力能夠再強一點,最起碼把他所有的親人,都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下,那該是多麽美好的事情!
他自稱自己爲念玉仙人,然後朝着玉兒似乎不經意地問:“你說是那個人留下了這隻腿給你,如此說來,那個人是你的父親嗎?”
他好希望從玉兒的耳中聽到父親這個字眼,即使不是在他真身顯現的時候,即使隻是玉兒的口中“偷偷地”說一聲,他也覺得會無比地幸福。
但是玉兒卻絲毫都未遲疑地回複了一句:“不,他不是我的父親,他是我的舅舅,他跟我們不是一夥的,他也不住在我們身旁。”
念玉仙人的眼眶有些紅了,但是瞬間又變成了正常的顔色,他早該猜到玉兒會那麽說,他暗自苦疚,都怪自己還心存幻想,所以才會問那麽自讨苦吃的問題。
但怎麽回答是次要的,他現在更需要的,是幫着玉兒恢複信心,以及快點把俏兒給救出來。
他接着朝玉兒問:“那你的娘呢?你一個人在這裏孤孤單單的,你的娘,你的親人,他們到哪裏去了?”
聽到别人問起自己的娘親,玉兒的憂愁又湧上眉頭:“我娘被人抓了,不過我會想辦法,把娘救出來的,我一定要去到目的地,把我的娘救出來。”
就在這時候,空間中一陣氣元波動,淩峰眉頭微皺,不過瞬間之後他便放松了,因爲隻在瞬息之間,他便感應到了來者是誰。
這個來者跟他還是熟人,是秦俏兒的自己人,當年自己離開滄粟世界的時候,這個人還曾經跟自己會過面,做過簡短的交流,似乎還暗示着阿西莫夫大神王,對自己其實挺照顧的。
此人就是東坤世界上唯一護着秦俏兒飛出天外,來到滄粟世界的侍女——新聖鼠大人蘇非利亞。
蘇非利亞的感應能力沒淩峰強大,加之淩峰又是換用了身份,所以她一來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護在了玉兒的前方,然後用頗爲警惕的眼神望着淩峰。
蘇非利亞着仙女裝,其氣質較之最初離開東坤世界時,早已經脫胎換骨,幾乎都快要接近當年秦俏兒的風姿了。
而且從蘇非利亞的整個靈元波動來看,這個蘇非利亞靈元渾厚,應該已經是于不久前,晉升爲天行者了。
當年東坤世界上的聖鼠大人蘇非齊齊格也隻是八階境界,現在蘇非利亞在滄粟世界上勤修苦煉,終得正果,成爲了一名天行者,也算是對前人的超越。
這其中多多少少,其實也有來自于秦俏兒母女這邊的壓力,因爲秦俏兒母女在亞桑家裏是受盡磨難的,蘇非利亞做爲秦俏兒的侍女與姐妹,恨不得自己能夠快些晉升,替秦俏兒母女出頭。
她的晉升,自然有來自于阿西莫夫大神王的提攜,所以在秦俏兒受難的時候,她卻有機會被滄粟世界上最強大的人看中,有了專心進修的機會。
至于她晉升這麽快,秦俏兒卻晉升那麽慢的原因,其實也跟阿西莫夫大神王有關系,前者受了阿西莫夫提撥,後者卻需要先受心劫之苦,等到心力上已經有了足夠多的曆練,到時候再突飛猛進,一發不可收拾。
看見突然飛來的蘇非利亞,不知多久沒有了好心情的玉兒,臉頰上終于露出了一絲寬慰,朝着蘇非利亞止不住脫口叫出聲:“利亞姑姑!”
不僅要叫,她似乎整個人都找到了某種依托,還跛着腳撐起身來,繞到蘇非利亞的前面,一把抱在了蘇非利亞的肩膀上痛哭,就像是想讓一切自己的委屈,全都卸卻在蘇非利亞的肩膀上。
以前的蘇非利亞也是有些感情用事的,當望見玉兒哭的時候,估計也會跟着一不小心就紅眼睛掉眼淚,但現在的蘇非利亞真的已經變了很多。
玉兒撲在她的肩膀上哭,她卻并沒有太多的感情波動,而是像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樣,波瀾不驚地拍打着玉兒的背部,朝着玉兒道:“别哭了,有姑姑在,一切事情就都交給姑姑,你娘不在,姑姑就是你的娘,天沒塌下來,你莫哭在黎明前!”
不過說歸說,蘇非利亞卻并沒有把玉兒推開,而是繼續任由玉兒在自己的肩膀上倚靠,因爲她也知道,玉兒這段時間,肯定受了很多的苦,至于堅強什麽的,以後再教給玉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