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咧開嘴笑了,就像是天真的孩童,看見了自己從遙遠的地方,好不容易才盼回來的父親。
因爲他在意識彌散之際,看見了那個金色的,其中一肢斷掉,四肢一瘸一拐,輪環交替着使用的少年。
你、我、有、緣……
天地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地走着,眼眸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但是渾身上下全身所有大至全部小至毛孔,似乎又無不散發着無窮無盡的情感。
無情而多情的天意,冷漠而溫暖的化身,他一步一步走近了淩峰,他沒有理會掉落在淩峰身旁的青陀二次郎,他隻是一步一步地走近了淩峰。
那曾經是他的孩子,他聽不到壇鋒聖劍的呼喚,他卻聽到了他孩子的呼喚,他忘記了這天地間所有的一切,包括原本他也不應該忘記的,他的兄弟之後青陀二次郎,但他卻依然在靈魂的最深處,記得他的孩子。
這種記得,淺如鴻毛,但是卻又深入骨髓,他無悲無喜,但他卻依然将手,那般溫柔地擱在了淩峰的額頭上,将淩峰淩亂的頭發,輕輕地梳理着,撩到了淩峰的耳朵後面。
“天意……”淩峰笑了,他是那般地開心,他沒有浮想過天意還會救他,他隻是純粹地開心,臨死前全無他念的開心。
天意沒有搭理他,隻是将自己的另一隻手提起來,舉在了他的面前。
不知何時,天意的手上多了一根用草穿起來的鏈條,第一眼看還是草,第二眼再看,卻變成了一根綠色的藤繩。
在那藤繩的中央,吊着一顆不規則的鐵片,那鐵片看着是那樣的簡單,但其中,誰知道又飽含着多少個千年的故事與情感。
那是從壇鋒聖劍上掉落下來的鐵片,不知爲何竟被天意拾起,做成了這個看似樸實,但卻意義非凡的項鏈。
這項鏈其實應該給青陀二次郎才對,因爲青陀二次郎是壇鋒聖劍的新主,青陀二次郎若得此項鏈,便是天緣轉移,從此壇鋒聖劍,應該就該真正認青陀二次郎爲主了。
但是天意似乎從來都想不起任何除淩峰之外的任何人,所以取出項鏈之後,他還是很自然地,把項鏈塞在了淩峰的手巴掌裏。
淩峰望着天意微笑着,是那般地滿意,然後他朝着身旁狠狠地一甩手,那天意擱在他手中的項鏈,便被他甩了出去。
他不知道他這麽一甩,有沒有把項鏈甩到青陀二次郎的懷中,他隻知道自己盡力了,有些東西他還是很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的,雖然壇鋒聖劍确實爲天地至尊聖劍,其劍十分尊貴,但再尊貴的劍,又怎比得了他與青陀二次郎的情份。
所以此刻在他尚有一絲意識的情況下,他還是會果斷地把項鏈甩到青陀二次郎的身上,從此讓青陀二次郎與壇鋒聖劍,真正開始結下主仆之情份,人劍之天緣。
天意一向都隻是做自己的事情,對于淩峰的操作不會有任何的幹涉,所以此刻淩峰把項鏈甩給青陀二次郎的舉措,他也隻是很滿意地看着,沒有做任何的阻撓。
所有的一切他都任由淩峰處理,仿佛他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真的已經消失了,他如今隻是,淩峰一個人的天意。
力氣真的已經殆盡了,淩峰的眼睛還是睜開着的,但他的瞳孔渙散,已經看不見任何的光芒,天意似乎也知道淩峰不再能感知到外在的一切,擡起頭來看了看,然後再探出手,從淩峰的眼皮上撫摸而過。
淩峰的眼皮便被天意撫平了,天意也不再照管淩峰,而是直起身來,又開始朝着來時的方向,一步一步,徐徐地離開。
時間其實過得沒那麽久,但在黑暗的宇宙星空中,卻像是過了很久,赑屃等人被淩峰“臨死”前的強大力量,早已經炸得不知了東西南北,在淩峰“死亡”後沒多久,青霄世界的天網上,卻依舊熱鬧了起來。
“青陀,你在哪裏,你跟你的那個兄弟呢,你們兩個都還好吧?壇鋒聖劍追得那麽兇,它究竟是要幹什麽?”
“青陀,你這孩子,你這是怎麽啦,快醒醒?”
“該死的壇鋒聖劍,怎麽把這孩子直接給穿體了?此劍太過兇殘,除了壇城聖主,我看是沒人能降伏它了。”
……
這是壇城世界如今僅存的七個長老,大長老叫菩提涅,他的弟弟菩提多諾是七長老,其他釋迦阿若贊、薩布多、歐陽薩多、布裏布洛爾、準勒爾等爲第二到第六長老。
他們也都跟随在青陀二次郎之後趕來了,之所以會在青陀二次郎之後這麽久才趕來,倒不一定是因爲道力的高低,更多的隻是因爲青陀二次郎畢竟跟随壇鋒聖劍時間久遠,所以也更能識得壇鋒聖劍的性,追起壇鋒聖劍來,自然也就更快。
在衆多長老的尋查中,最快将視線落在淩峰身上的長老,還是要數菩提多諾,因爲當菩提多諾來到這裏的時候,立刻就感應到了屬于自己的一份天緣,這份天緣出現在淩峰的左腳踝部位,正是淩峰的壇城天緣鏈所發出。
壇城天緣鏈是淩峰受了菩提多諾的啓發,才激發出來的,所以在淩峰激發壇城天緣鏈的時候,他便與多諾有了一份傳承之誼,這也是天命天緣,是别的長老暫時所不能取代的。
因爲感應到了淩峰腳踝處釋放出來的天緣道力,所以最快降落在淩峰身側的,也還是菩提多諾。
别的人都是先去看青陀,畢竟青陀跟别的人更親近,至于菩提多諾,卻是因爲那壇城天緣鏈的影響,直接就降落在了淩峰的身旁。
他用手下意識地探向淩峰的左腳踝,當他的手觸及淩峰左腳踝的時候,許多的天緣,他便立即領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