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玉兒在護着他,玉兒曾經在第一次見到他,并且開始感應出他身份的時候,毫不猶豫,朝他露着憤恨的神色,拾起石頭,扔他,打他,怒他。
事實上即使是此刻,當玉兒護着他的時候,玉兒望他的眼神,偶爾間都還會流露出恨恨之色。
但那又怎樣,小小的玉兒,跛着腳的玉兒,當聽到自己的父親被人所羞辱的時候,卻依舊還是會調轉矛頭,死死地守護那個“負心的父親”的尊嚴,任誰,都不許欺負!
雖是那種守護,給了淩峰無窮的力量,但那個“舅舅”的稱謂,又多麽刺痛着淩峰的心。
淩峰大跨出兩步,奔到玉兒的身邊,朝着玉兒問:“玉兒,你怎麽出來了?”
玉兒聽着淩峰的回答,這一次她沒再朝淩峰露出那種生份的表情了,她仿佛也知道要如何應對此刻的情景,在“外人”面前,她要表現得跟淩峰很親近……事實上,她本來就應該跟淩峰本能一般地親密啊!
她擡起頭來,望着淩峰微笑着,眼睛略現閃爍地回答:“爹和娘不放心舅舅,怕舅舅不識得路,所以就讓玉兒到這外面來接舅舅!”
真實的情況其實并非如此,玉兒是偷偷跑出來了,知道這個陌生的父親今日要去她家做客,玉兒心裏非常激動,玉兒畢竟是小孩,加上也有不小的道力,趁爹娘一個不備,她就跑出來偷偷看她陌生的爹來了。
結果沒想到她這一跑出來,剛好撞見溫茨格羞辱她爹的一幕,一種來自于血脈中的親近,讓身體中遺傳了雷電基因的玉兒,出聲喝斥,不許溫茨格羞辱她的父親。
這才是玉兒的本性!别看她是個小跛子,尚未出世的時候,她可是曾經化作一道紫色雷霆,殺上蒼天,向聖瑪阿母雷王宣戰!
她隻是親曆塵世之變,受了一些别的孩子所未曾愛過的苦,才會明珠蒙塵,在淩峰首次見她時,覺得她污頭垢面,像條沒營養的瘦秧苗似的……
也不知是因爲玉兒的聲音湊效了,還是想要羞辱淩峰的東西已經羞辱得差不多了,溫茨格的語氣暫時沒剛才那般激烈了。
他朝着玉兒笑了笑,望向淩峰這邊道:“哦,是你的舅舅啊,很好很好,是你的舅舅我就放心了……”
雖是表面上沒再羞辱淩峰的,但他在刻意重複“舅舅”這個字眼,可以說他是别有用心,不過,淩峰不會在這個時候跟他計較,而且他也計較不了,舅舅是玉兒喊出來的,他在這個稱謂上若是計較,那就是跟玉兒計較。
見淩峰屢次被自己明羞暗辱都沒氣兒,溫茨格似乎也沒得再跟淩峰叽歪的想法了。
他将注意力轉向玉兒那邊,朝着玉兒微蹲了蹲身子,用微笑誘惑着玉兒道:“玉兒,叔在這兒,我們阿西莫夫家族的人,可不好跟陌生人呆在一起,來吧,讓叔抱你回城!”
阿西莫夫溫茨格說着,張開了自己的懷抱,一副很自然覺得玉兒會跑到他懷裏的樣子。
說實話,當在看到溫茨格那般“親熱”地跟自己的女兒打招呼,又哄又騙時,淩峰還真的有些擔心女兒受了對方的蠱惑,跑到對方的懷裏去,被對方給抱走了。
畢竟他之前沒在玉兒這裏,得到過玉兒的擁抱,她不知道玉兒是會選擇對方,還是會選擇他。
還好玉兒像了他淩峰,也像了她的娘親,在關鍵的時刻,總不至于讓她的父親淩峰,還有她的娘親俏兒失望。
她看都沒看那個蹲下身子,故作親近的溫茨格一眼,便探出自己的小手,抓在了淩峰的手背上。
“舅舅,我們走吧,玉兒爲你帶路,我們回城吧!”
玉兒乖巧的小手,拉在淩峰三十歲寬厚的手背上是那般地溫暖,就像一個春天的太陽。
“嗯,玉兒真乖……”
淩峰于是跟着玉兒走,在那沒說完的話裏邊,他其實應該再加一個,“舅舅跟你走”,或者是“爹跟你走”。
在這個時候,玉兒隻會接受“舅舅”這個詞彙,而他淩峰,實在是不甘心在玉我的面前自稱“舅舅”,所以他就幹脆沒有朝玉兒自稱了,他在有意回避自己在玉兒面前的稱謂。
溫茨格受到了冷落,他尴尬地站起身來,望了望淩峰和玉兒的背影。
數秒之後,他朝着虛空突然大吼出聲:“祖神爺,這個叫淩峰的人不可入内!”
他的聲音很響亮,應該是動用了體内的八階道力,聲音吼出後,一道氣流猛地撞上保護在森林之外的守護光屏。
一陣晃動之中,扁平身影男人又顯化在了半空之中。
他朝着溫茨格出聲而問:“溫茨格,你終于從蓮心世界回來了,怎麽着,你是帶回來了天心蓮玉,還是帶回來了别的可以替代天心蓮玉的法寶?”
扁平身影男人的話本來有一些責怪之意,但這絲責怪之意,卻隐瞞在他随和的聲音之中,就像是他真的不知道,溫茨格有沒有獲得天心蓮玉一樣。
這就是對自己族部中的少年,以及對待“外人”的區别嗎?淩峰記得這個扁平男人對待自己,可是一副嚴肅之态的!
見對方問起有關天心蓮玉之事,溫茨格略微有些心虛,他并不知道淩峰把天心蓮玉上奉給了扁平身影男人,朝着扁平身影男人拱了拱手,道:“啓禀祖神爺,我已經盡力了,不過蓮湖世界太過兇險,我實在是沒那運氣拾得天心蓮玉而回……”
扁平身影男人咧嘴輕笑,朝着溫茨格再問:“那你現在還在這裏說什麽?”
溫茨格聽得扁平身影男人相問,神态之中立現一種泰然嚣張之氣,手指着淩峰道:“我要告訴祖神爺,這個叫淩峰的男人真面目!他在玉女心經洲上,曾經受了很多妖女的誘惑,做了太多禽獸之舉,這樣的人實在不堪入我族部,污染我族部浩然正氣,更不宜以佳賓之儀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