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邊躲閃邊朝着帕裏黛亞直吐口水:“哎呀!帕裏黛亞,你真惡心,連腐爛的東西都敢抓,我的天啦,原來你是這樣的帕裏黛亞,臭死了!我受不了啦!”
在小貓的眼裏,帕裏黛亞一直都是那種聖潔無暇,高高在上遠離凡俗的仙女,她從來沒有想過,如此聖潔的帕裏黛亞,居然會那般坦然地拉起惡臭如大神王的手。
小貓說話間,兩腳一蹬,騰空而起,逃之夭夭,半空中還聽到她的埋怨:“帕裏黛亞,你果然是神!非我等小妖所能爲伍!”
然後她又朝着地府所在的方位誇張地大叫:“金虎啊,你快離地府遠點,有糞便要進地府了,你要是粘上一丁點我發誓不理你了!司徒風雲、司徒風韻,快準備一千桶水,爲你家那糞便兒子洗塵,不,不是洗塵,是洗糞啦……”
大神王以爲拉着自己的帕裏黛亞也會像小貓一樣讨厭自己,微擡起頭來窺探帕裏黛亞的表情,卻發現帕裏黛亞隻是拉着自己很坦然地往前走,臉上并沒有任何的厭惡之色。
在帕裏黛亞那淡然的表情中,大神王突然間不那麽怕了,他擡起了頭,用怯生生的眼光打量帕裏黛亞,他在金字塔内,打量鏡片中的姑娘不知有多少回,此刻他終于能夠親眼所見,那是他此生最大的幸福。
他覺得現實中的帕裏黛亞,較之鏡片中的姑娘,還有美一千倍,一萬倍,萬萬倍!
帕裏黛亞見大神王在看自己,笑笑道:“你的屍臭,是由于吸食了太多龌龊東西所至,水還洗不掉呢,到了地府後,你每天都要喝一碗忘湯,才能逐漸減弱臭味,還有你中的射日神箭的傷,也隻有在地府中,才能一點點地恢複。”
望着像猴子一樣,被帕裏黛亞擰着走的大神王,血眼白與其他鬼王看傻了眼,他們朝着大神王問:“大神王,你要去哪裏?”
沒了意識的大神王卻仿佛聽不到血眼白的話,他隻是怯生生地問帕裏黛亞:“我們是要去地府嗎?”
帕裏黛亞拉着大神王的手騰空而起:“是的,去地府,你到地府之後,就不要再出來了,永遠都守在地府内。”
衆鬼王見大神王走了,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連忙也跟在大神王的身後走:“喂,大神王,等等我們,我們也跟你一起去。”
帕裏黛亞問大神王:“你把那個卍字放哪裏了?”
大神王答:“放那最黑的雲層中了。”
帕裏黛亞将手一招,最黑的一群雲中,飛出卍字,那是女娲的神器星空陰陽刀。
帕裏黛亞将黑白卍字往身後一甩,大神王修築的宏偉的金字塔,便化作了熊熊的火海,瞬間被燒爲灰燼,屬于大神王的金字塔從此便消失在世界上,隻留下胡源的金字塔,成爲了人間最高大的金字塔。
由于沒有了黑白卍字抵擋天光,帕裏黛亞與大神王身後,黑色的鬼氣化作的雲團便開始逐漸地散去。
衆小鬼抵擋不了天光的照射,連忙齊聚在大神王司徒無邪的身後,借大神王屍臭的陰氣庇護,以免傷到魂魄。
生人和死人是不同的,生人聞着大神王的臭氣那叫做奇臭難當,可死人聞着大神王的臭氣卻會有一種安甯之感。那麽神呢?神就叫做超脫生死,既冷漠地聞着世間的香,也平靜地嗅着凡俗的臭,就像此刻的帕裏黛亞,她是神。
這樣,帕裏黛亞挾帶着大神王,大神王身後跟着無數的鬼魂,朝着地府的方向走。
他們走到哪裏,天光就開到哪裏,太陽和月亮的光澤,就照射到哪裏,他們走到地府,大地之上正常的日月光華又重新照耀,陰暗已經過去,衆人看到了頭頂上,燦爛的晨曦。
當他們一行到達地府的時候,司徒風雲、司徒風韻、金虎、小貓、舞妹、以及其他一些願意幫忙的鬼魂,早已爲這些黑壓壓的鬼魂,準備了許多的忘湯。
司徒風韻端着一碗忘湯,卻拿在手裏忐忑着不知道該不該遞給兒子,她很奇怪自己的兒子爲什麽會在帕裏黛亞的手中變得那麽地乖巧,她生怕自己不恰當的舉動,把兒子那種安甯的心靜給打破了。
帕裏黛亞便松開大神王的手,朝着大神王鼓勵道:“快去接了你母親手中的忘湯喝了吧,在你的眼裏,不論是生是死,是香還是臭,你都隻是他千歲不到的孩兒。”
誰說帕裏黛亞堂堂的神王體會不到人間的情愫,他對司徒晴韻和司徒風雲兩夫婦的感情,便能領悟得透徹清晰。
大神王走到司徒風韻和司徒風雲面前,接過碗,将忘湯喝了個底朝天,然後他靈動的雙眼中,開始有兩行眼淚嘩然淌下,在淚光中,他張開雙手,撲入了司徒風韻的懷裏。
望着母子團聚的一幕,司徒風雲如此的壯漢,竟然也鼻子一酸,熱淚盈眶。
曾經的活母子,如今的死家人,這種場景,誰人望之不落淚,誰人見之不心憐?
是愛?是恨?是悲?是喜?是恩?是愁?是溫暖?還是悲涼?雖是荒荒唐唐,一個鬼魂統治世界的故事,但這烏煙瘴氣,鬼氣森然的世界中,也同樣有着人性的光輝與感動!
帕裏黛亞卻似乎感受不到這些感人的場景,她走進地府,将母親的星空陰陽刀懸置在高空,星空陰陽刀嵌入地府空間的最頂端,成了地府中的光明。
然後她,跳入了忘川之内……
當百年之後,衆人再曆經生死回到地府,帕裏黛亞将不會再與衆生相見,當衆生走過燦如烈火的曼珠沙華,經過憤怒狂躁的忘川河畔,當衆生看見,忘川河中蓮葉田田,有蓮花淡雅,樸實無華,他們不知道,那就是帕裏黛亞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