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普在亞洲、阿登在大洋洲、阿開在歐洲、阿此在南美洲,阿底在北美洲、阿匹在南極洲、阿于在非洲……
他們七個兄弟,每個兄弟,都各自鎮守着一個洲域,平日裏,七洲之中也許會有許多的紛争,但是當真正面臨人類重大的困境,或者是整個地界生死存亡的時候,七大洲的人們,便會像此刻的普登開此底匹于一般,從四面八方齊聚一堂。
這有些不可思議,但這又是在人類存亡的關鍵時刻,必然會出現的一幕。
在七位黑白族回來者的呼叫聲中,舞娘的琴聲再次響起,琴聲之中,還有舞娘的感激之聲。
“大哥二哥三哥,還有阿于,謝謝你們還記得我這個小妹,我替黑白族及衆多生靈感謝你們,我有一曲,名曰《七洲》,爲你們洗塵,壯膽!”
舞娘說話聲中,她的《七洲曲》開始在七弦琴那超凡脫俗的琴音中響起。
沙塵撲騰的赤色戈壁上,千軍萬馬的奔騰嘶嚎,刀槍劍戟的乒乓切切,生快死痛的怒吼号啕,塵土飛揚的隆隆怪響,還有那心中興奮沮喪的奇怪驚歎,種種種種,數不清的縱錯嘈雜聲音絞織在一起,組成的一個悶沉沉的大地殺陣……
而那些聲音,都無法阻止七弦琴的一曲絕唱!
當七弦琴的聲音響起時,人們隻聽得見攝人心魄的七弦琴聲,其他外在的殺戰聲仿佛已經瞬間寂滅!
正是那一個穿透了生死輪回,打破了時空原軌的七弦琴聲,以天地大音的恢宏氣勢,籠罩在這小小的沙漠上。
于是罩于其中的一切悲歡離合,生離死别,全都被掩沒在它那如霧升騰而起,如湖泊低伏向下,如風潮澎湃前卷,如潮汐逶迤退縮的奇異聲響中。
琴聲燥烈,衆人隻感覺突然燥熱難當,仿佛無邊金沙中濺出了億萬顆烈火焰苗,炎熱氣浪撲騰而起,藍色天空扭曲變形,從皮膚到内裏,無不被尖銳的刺熱熾燒得茲茲作響,音樂如針般灼燒在人們的身與心上,那正是來自非洲的炎熱,是非洲的激情;
琴聲冰冷,衆人心頭一寒,感覺頭頂落下數片藍色的冰塊,射穿了那面令人窒息的熱氣鏡,化作寒冷刺骨的冰水,淋頭澆下,身開始寒顫,心開始抖索,唇開始僵裂,毛孔開始結冰,寒風吹刮過徹底的冬季,帶來南極洲那冰天雪地的世界,脫去簑衣掉進了寒冷的冰窟;
琴聲驟暖,感覺動物如精靈般從天空中躍來,冰驟然融化,一望無垠的白色大山融化作望不見盡頭的碧綠蔥茏,鳥叫了,兔子們追來趕去,山鷹盤旋在蒼翠的大山之上,在天際劃出一條空靈的弧線,那是南美與北美的大森林,送給了人們在綠色的溫柔;
琴色如風乍起,像一把大掃帚,刷刷刷刷将望不見的森林掃得幹幹淨淨,白色土地上開始長草發芽,毛茸茸野草爬上了小山崗,雲追着風,風捎着雲,吹過無垠草原,吹過了嫩綠山崗,藍天之下,零散的牛與羊,追逐着空氣中的清新味道,是那廣袤的歐洲大地上,野花正芳香;
琴色如浪,海嘯來了!那齊天高的巨浪,将本來廣袤的歐洲大地囫囵吞沒。數不清的大浪打着漩,不規則地沖撞在一起,藍色的水世界,猝然撞成了裂片,水沖刷着惡夢的序章,群魚在洶湧的急流中匆忙,血雨腥風在漩渦中翻騰扭轉,來自于大洋洲的潮汐,在大地上釋放出狂妄的想像;
琴色如參天古樹,在海洋中破水而出,扭曲糾結的枝杈,變幻叵測的神奇,帶來捉摸不透的古怪世界,山洞藏在茂密的叢林中,鑽來竄去的豹群神出鬼沒,河水帶着伺探之心繞着群山行走,群山意欲将水流圍困其中,山水交錯,找不到回家的路,那是綠色的亞洲在天地間奔跑!
七洲曲,七洲之象,随着音樂在天地間釋放,仿佛無數的萬裏景象,在天頂上花開花落,潮起潮升。
一陣兵器撞響,大戰場上不知何人一聲臨死的痛苦哀号,衆人的意識,被那聲音帶着沖回到殘酷的戰場上。
胡源的軍隊,被來自七洲的大軍迎頭痛擊,來自七洲的大軍,也同樣遭受着胡源大軍的臨死反撲,他的刀從你的腹中嚓嚓刺入,你的刀又“唰”地一聲剖開了誰的頭顱?矛如箭簇一般,将人紮成刺猬,别人的紅血在你的身上濺作了鮮花。
鬼哭狼号,嗚咽寂泣,兵器的碰撞聲中,手要遭剁,腳要受斬,肚中的肝腸被斧鏟,這就是戰争的慘酷,這就是不正常的死亡,這就是人類所創造出來的,最驚恐的事件之一……
“撤!快,快撤!撤!”
“撤!朝黑白城!快撤!”
“還能走的,回撤!回撤!回撤!”
胡源終于開始撤軍了,他們累了,他們在黑白城外耗了三十餘日,如今被反包,他們頹喪的腹部,剛好撞上七洲大軍激情的槍上,他們不撤那就隻有死,留得青山在,不管日後還有沒有柴燒,他們也都得先撤離戰場,避開七洲大軍的鋒芒。
寂寞的黑白山外,鮮血濺紅着埃及沙漠上的金沙,胡源的大軍欲撤逃,而七洲大軍卻渾然不讓,朝着胡源的大軍追殺不迨,要将之追殺殆盡。
這樣一場大戰,由胡源先發起,落入空城改主動爲被動,再由胡源發起撤離,最後又被打回黑白城内,從夜晚一起打到黎明,再又從黎明打到正午。
一直到下午時分,胡源被七洲軍死死困住,沒能突圍出局,不得已,隻得花大代價縮回黑白城内,回城之時受城門窄小的限制,又傷亡了不少,胡源大敗,陷入黑白城中,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