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隻見天空中紅色的、黃色的、白色的、黑色的、跳躍的、滑翔的、高的、低的、鋪天蓋地、無邊無際的,是蝴蝶。
從谷外來鬥酒的人,踩在軟綿綿的酒糟上,驚起花花綠綠的,是蝴蝶。
大家一路上看到的,碰到的,追來的,趕去的,還是蝴蝶。
蝴蝶停在蝴蝶谷内,數量不知有幾十萬隻還是幾百萬隻之多,在那麽多蝴蝶的簇擁中,飄蕩在衆人鼻息間的,則是那醇醇的酒味兒!
大家花了數十天踏平出來的的鬥酒場,是一塊空曠的草場,淩晨之時,便有各家的男人們搬來了足夠多的酒桶,圍在了草場的四周,一眼看過去,甯靜的酒桶,就像是七月的荼火,燃燒着男人們的心胸。
這些酒都是釀酒的人家自個兒搬過來的,不計報酬,沒有好處,大家都是因愛酒而來,唯一特殊一點的地方,就是誰家若貢獻的酒最多,誰家就得跑到酒場中間去,宣布鬥酒開始。
此時已經離開始鬥酒沒剩多少時間了,二十八隻從四面八方運來的大酒桶,夾帶着二十八個酒壇子,二十八面大鼓,圍成一個大圓,整齊擺列在鬥酒場上。
每隻大酒桶旁邊,都站着兩個女人,一個手中拿着舀酒的葫蘆瓢,一個手中拿着打鼓的鼓锺,說說笑笑的,很是熱鬧。
看那酒桶有大半個人高,少說也可以裝一百來斤,二十八個大酒桶,便是三千多斤的燒酒,這些燒酒擺在這裏,隻爲了見證今天酒王的誕生!
前來喝酒的人密密麻麻的,每個人手裏都拿了一個大碗,他們沒到鬥酒場的正中間來,隻在酒桶圈外,形成了一個個水洩不通的人圈,裏三層外三層的,人數早已經過千!
一陣喧鬧之後,一個長着絡腮胡子的壯漢,拿着個大酒碗,被人們推搡着走出了人圈。
他努力地想要擠回人圈,卻寡不敵衆,隻好乖乖地到了鬥酒場的中央,他來到鬥酒場,朝四周黑壓壓的人群望了望,許是害羞,那黝黑的臉刷地漲得通紅,引起了圍觀者的一陣哄笑。
漢子幹脆一閉眼,用那粗糙的大嗓門叫道:“我也不會說話,隻是由于比大家多帶來了幾桶酒,便一定要我說,那我就說了,鬥酒的規則很簡單,反正是請倒酒的分勻了,誰最後一個倒下,誰就是酒王!”
這就是今年鬥酒大會的規則,說到底是沒有規則,大家隻顧着喝酒就是了,誰喝不了了,退出去,誰就輸了,最後還剩下的,那就是大赢家,是本屆的酒王!
這漢子說完,也不讓酒桶邊的女人舀酒給自己,早已經從大酒桶中舀出了一碗,還不等别人盛好酒,他便已咕噜咕噜全倒到了肚子裏。
其他人見那漢子都已經喝上了,也是每人手中拿着一個大碗,擠到酒桶邊上,向酒桶邊的女人讨了酒就喝下。
在這些喝酒的人影中,有一個人影顯得有些突出,他就是滿身蛇棋格少年玉知風,他舀了滿滿的一碗酒,卻沒有喝,隻是不停地朝外圍張望,就像是在急切地等着什麽人似的。
那絡腮大漢便叫道:“知風,你怎麽還不喝啊?你是要等個什麽女人來,跟他鬥酒定親娶媳婦嗎?”
鬥酒定親娶媳婦,這也是蝴蝶谷的規矩,有的女人以爲自己酒量好,想要跟好酒量的男孩鬥一鬥,輸了就被男人赢到床上去了,這些在蝴蝶谷,也都是行得通的。
玉知風認識這個絡腮大漢,聽得大漢詢問,便朝着大漢回答道:“九叔,我還在等一個朋友,她今天,說不定會來跟我鬥酒的。”
玉知風嘴裏是這麽說,但心裏還是有些失落落,畢竟現在鬥酒都開始了,他昨天晚上遇見的那個女孩,卻還沒有出現。
正在玉知風說完這話時,隻見從草場遠處湧來一陣清香般的氣息,受驚的蝴蝶撲通飛起,在那群蝶的盡頭,正走過來一個面容皎美,氣質非凡的白衣少女。
那少女正是玉知風昨夜裏在月片上看見的那個,不過這一次這少女身後多了兩個幫手,一個身披黑紗的妩媚姑娘乃爲貓妖,一個身着金袍的大漢乃爲金虎。
到得草場後,他們每人手裏也各自拿着一個大碗,讨了滿滿的三碗酒,然後朝玉知風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那樣子,正是要跟玉知風鬥酒呢!
玉知風喜笑顔開,帕裏黛亞昨天晚上就見過,他是自然能認出來的,而帕裏黛亞旁邊的兩個人,他好像也在哪裏見過,但九年前的事情已經變成了模糊的記憶,再加上小貓和金虎也已經發生了一些肉身上的變化,他一時之間,倒也沒有立刻想起來。
三人到了玉知風面前,三個人的臉色,一個比一個不好看,那表情,完全是把玉知風當勁敵了。
帕裏黛亞見那玉知風在發愣,隻端着酒不喝,便吼道:“喂,小毛孩,你還不喝嗎?”
玉知風見那帕裏黛亞叫自己,心不禁跳了一下,鼻子微翹,仰脖,灌酒,那杯燒酒,便已經灌到了玉知風的肚子裏面。
不知是酒,還是有些嬌羞的緣故,玉知風的臉刷地就紅了。
玉知風以前喝酒,那可是從來都不紅臉的,此刻卻不同了,此刻的他,九年時間都與赤陽劍相伴,赤陽劍的陽剛之氣,已經漸漸能壓制住玉知風體内的妖性,經過這九年的修習,玉知風不僅法術大進,知覺也恢複了許多,遇到嬌羞之事,再喝烈酒下懷,不紅臉才怪!
帕裏黛亞三個倒也爽快,見玉知風灌酒,他們也相繼咕噜咕噜全喝了。
小貓見玉知風才喝一杯便臉紅,羞他道:“還以爲有多大酒量呢,敢與我們鬥酒,等會看不醉死你!”
小貓這是公開的挑釁,她們就是要來跟玉知風鬥酒的,她和帕裏黛亞要把玉知風鬥敗,把帕裏黛亞昨晚上因爲心地仁善而輸掉的東西,再爽利利地赢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