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等不到孩子生下來,她們隻知道自己的肚子越變越大,她們都感覺到自己的肚子要砰地一聲炸了,她們卻怎麽都等不到瓜熟蒂落的一日。
那時候人還很少,人和人都隔了不短的距離,幾近發瘋的女人們實在是沒有辦法平息自己心中的焦急,所以即便大着肚子,卻也敢步行十裏百裏,去别人家裏串門。
而這般危險的動作,男人們自然是不允許的,不過不允許也沒辦法,女人們心情好的時候還聽個一兩句,心情不好的時候,便要罵得男人像龜孫子一樣縮了腦袋,而她們,則會大咧咧地出去串門唠嗑,以釋心中的焦慮。
一天,盤蔔牽着江拾兒的手,又打算悄悄地溜出去,到羅戒和酉阿姨的家裏串門了。
結果她這才牽着江拾兒動身打開大門,卻被盤占撞了個正着,盤占連忙問盤蔔:“你這麽拉着一個小孩,是要到哪裏去?又要去幹什麽?”
盤蔔看事情敗露了,心一黃,大聲地道:“我要去酉那裏勸門,我都有幾天沒出去了,再這樣,我都會憋死的!”
盤占趕緊攔住道:“不不不,你不能去,你現在都有孕在身呢,說不定才離開家半裏,便要生孩子了,到那個時候,我不在你身邊,你怎麽辦?”
盤蔔卻是将手擰緊朝着盤占一指道:“你給我閉嘴,你這個騙子,兩個月前就說要生小孩,結果害得我們女人在家裏忍氣吞聲,死等了六十幾天,直到現在卻連個影子都沒生下來,你居然還趕攔我,你是想死嗎?”
盤占見盤蔔那兇樣,生怕盤蔔出了什麽意外,連連道:“婆娘你可别激動,傷了肚子裏的孩子們那就不得了了,我别的事情都可以依你,但在這關鍵時刻,我卻不能看着你到幾十裏外的酉家去蹿門!”
盤蔔見盤占還是攔着不放行,譏笑一聲道:“哼,還什麽事情都可以依我呢!你放屁!我叫你去打些野獸回來,不知怎麽回事,兩個多月了你一隻像樣的都沒打到,也不知從哪裏撿來的爛果子,天天要我和江拾兒吃,整天吃又沒好吃的,動又不能動,你這是依了我嗎?”
盤占聽婆娘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頓時愣立于地,不知道如何反駁好。
盤蔔卻是繼續朝着盤占教訓着:“你是要把我悶死就早點說,讓我一腦子撞到石頭上死了幹脆,反正挺着個大肚子我生不如死,所以我也早就不想活了!不僅是我,連酉、令秦氏、花娘,我們幾個也已經商量過了,如果還不生下孩子,我們幾個女人就要結伴去跳懸崖,我們要發動所有的女人,全部都跳崖自盡!”
盤蔔說得越來越不像樣,差點沒把盤占給吓死去,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婆娘所說的話究竟是真的還是隻是開玩笑,隻朝自己的婆娘一句句無力地問着:“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與别的女人聯絡過要尋死路嗎?”
盤蔔卻隻是哼了一聲,沒有一點而回答盤占的話。
盤蔔見自己把盤占震住了,氣沖沖地拉着江拾兒往外走,想要沖過盤占的防線。
結果盤占雖被吓得半死,但卻依舊保持着較高的警惕,盤蔔才做出要突圍的動作,他便一把将盤蔔給抱住,朝着盤蔔道:“不許去,無論如何,你也不許去,那裏太遠了,有好幾十裏路程,我不能放任你到那麽遠的地方去冒險!”
而盤蔔已經下了死決心,見盤占還敢來攔,順手就拾起一個尖尖的樹杈比着自己的肚子道:“你給我讓開,若再遲一點點,我就劃破我的肚子,把所有的孩子全都拿出來,我早就不想過這種死人一樣的日子了!”
盤蔔說着,眼中還露出兇狠的紅色,這一下,盤占是再也不敢攔了,他咂了咂舌頭,趕緊給盤蔔讓開了道路。
兇狠霸氣的盤蔔,這才大殿旌旗地帶着江拾兒離開了家,大咧咧地朝尚在幾十裏開外的酉阿姨家裏走去,隻留下盤占在家裏邊幹着急,生怕盤蔔在半路上生孩子,出現什麽意外之事。
于是,不僅是女人們,可憐的男人們也在抱怨着孩子爲什麽還遲遲沒有生,他們也受不了這種煎熬的日子,他們也商量着,倘若再這麽下去,他們也要尋死路算了。
望着男人和女人們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急切焦慮的日子,透過天緣帝葉見識到這一切的淩峰止不住臉上浮笑,他覺得自從有了女人之後,男人們的日子還真是有趣得很,跟以前比起來,也算是大有差别了。
當然他這是站在另一個方位隔岸觀火,他若是身臨其境,成爲女人初生時代的男人們中的一個,那他就沒那心情去看熱鬧一般地看待這些男人女人們了,他恐怕也會像這些男人女人們一樣,急得直想自殺了斷的!
然後想着想着,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女人秦俏兒,當他離開東坤世界的時候,秦俏兒也懷孕了,他卻不能陪在秦俏兒的身邊,跟秦俏兒一起分擔女人懷孕時的焦慮。
也不知道此時的時光已經發生了多大的偏移,不知道再回去時,已經是多少日、或者多少月、或者多少年以後,秦俏兒和她的孩子,還在不在這世上,他甚至都不能肯定,此刻,他就隻能是默默地思念着,惦記着。
而這些思念惦記之類的情緒,對于此刻的他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他必須得随着天緣帝葉的轉動,一起感受完整個人族退化時代的記憶,他才能夠圓滿地回去。
他隻能在心中祈願着,當他再回去時,一切的故人全都安在,舊的美好還會在等着他,而新的美好,且會更多地呈現在他的對面,他祈願着自己此行回去之後,能夠再創造出更多神奇熱血、激情澎湃的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