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峰的擔憂其實是想多了。
血袈弋亞看似天真單純,但實際上智慧過人,剛才她之所以提醒淩峰轉身,隻不過是因爲前面是死胡同,淩峰此刻不轉身,到時候還是得更窘迫地轉過身來面對青陀的分身。
血袈弋亞隻是看淩峰剛才的舉動,便已經猜測出來中間的不太對勁,此刻與青陀的分身會面,她自是以一種很淡然的與陌生人擦肩而過的方式對待,甚至連擡起頭看對方一眼的興緻都沒有。
至于奴一,那兩隻眼睛都如石頭般呆滞,他将視線投放在哪裏,也像是沒有注意那個地方一樣,何況他确實對與自己擦肩而過的青陀分身沒有任何興趣。
就這樣,三個人朝着前方走了一陣,終于出了血蝠鎮,回到了血蝠鎮的郊外。
幾個人又在郊外走了許久,這個時候月亮已經偏西了,天的東面開始醞釀着滾滾的霧氣,那是太陽即将升起的前兆。
一天就這麽過去了,淩峰連瞌睡都沒打一會兒。
但此刻淩峰的精神很好,因爲他這一趟沒有白出來,原本的二人小隊,如今有了血袈弋亞和奴一的加入,便已經有四個人了,隻需再随便找個湊數的,便可以集齊五人報名了。
因爲不僅找到了兩個幫手,更重要的是還甩開了那想想就覺得很恐怖的天行者的分身,淩峰在荒郊上忍不住拍着巴掌竊笑:“哈哈哈哈哈——”
奴一望着淩峰不知道淩峰在笑什麽,他隻是突然間覺得淩峰那種笑很好玩,便也模仿着淩峰,将嘴巴張開,嘴角往上撇,口中想要發出如淩峰一樣的聲音。
結果他的發音模糊,原本的哈哈聲,在他的口中便變成了“嘎嘎”的聲音,那聲音甚爲驚悚。
見淩峰不走了,血袈弋亞便也停了下來,她轉過身,朝着遠處的血蝠鎮默默地張望,那是他父親所居住的小鎮,鎮上有很多有飛行動力的城堡和房屋,是她的家。
她的父親已經光化,她可以不要将自己的父親埋葬,但她父親的小鎮,她卻不可能抛棄,以後有時間和機會,她還會再回來這裏。
“父親,我會再回來小鎮上,感受你的氣息……”她朝着血蝠鎮默默地說。
淩峰知道血袈弋亞是在跟自己的父親和小鎮告别,血袈弋亞此刻的心情他很能理解,因爲當初他告别莞鎮的時候,他也同樣有過此刻像血袈弋亞一樣的,跟亡親與小鎮離别的心情。
他唯一覺得遺憾的是,這世上父母的愛和兒女的愛永遠是不能對等的,父母對兒女的愛從生到死,兒女們卻終究會在父母消失之後,逐漸地淡忘父母的面容。
“節哀順變吧,有空多回血蝠鎮來看看,我也想回去看看我居住的小鎮……”淩峰望着血蝠鎮由衷地說,因爲逃走得急切,這次回天網以後,他還沒有回過莞鎮,也沒去祭奠過他的父母,看着血袈弋亞的表情,他的心情很郁悶。
而當他擡頭朝着血蝠鎮說話時,從血蝠鎮的入口處,突地飛起一群吸血蝙蝠,在蝙蝠被驚飛的地方,那個青陀的分身,又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看來跑得不夠遠,咱們還是抓緊時間,再離他遠一些吧!”
淩峰說着,不再浪費時間,腳下妖力觸發,變出一朵巨大的妖雲,他先把奴一拉上妖雲,再叫血袈弋亞也走到雲上,随即禦使騰雲之術,朝着阿帕利亞街所在的方向飛去。
這樣飛了一陣,淩峰覺得自己應該差不多甩離青陀的分身了,正想要猛呼幾口氣釋放自己緊張的心情,結果他這邊才完成深呼吸的動作,那邊在他左手不遠處的虛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睡在竹杆上與他并肩而飛的身影。
這身影,正是那個青陀的分身,青陀的分身沒有飛劍可禦,但他手中那根一米二的竹杆可以當飛劍用,他于是就睡在竹杆上,慢悠悠地朝前飛。
淩峰眉頭微皺着,禦青竹而飛也不幹他什麽鳥事,但能别飛到他這邊來嗎?而且居然還和他并駕齊驅,這是想要找他打架嗎?
轉念一想淩峰又覺得不對啊,天緣帝葉不是明明把自己所有的,有關那壇城世界的東西全都藏起來了嗎?這個青陀的分身怎就還那麽陰魂不散地跟着自己呢?
看來這天緣帝葉也不是萬能的,要不然,就不會出現此刻對方緊緊尾随的身影了。
淩峰丹田中的張青雲生怕淩峰一個忍不住,便将那塊鬼王令祭出去打青陀的分身了,在淩峰的丹田中趕緊道:“老大,再忍忍吧,興許對方和你同路,你換個方向飛飛看呗。”
淩峰歎了一口氣:“好吧,再給你個面子,咱再換個方向飛飛看,若是再讓我看見這個陰魂不散的,可别怪我祭鬼王令打他!”
淩峰說着,意念微動,腳下妖雲随即朝右拐出一道白色的弧形,向偏移出阿帕利亞街的方向飛去。
淩峰的不對勁早已經看在血袈弋亞的眼裏,所以見淩峰轉身飛行血袈弋亞也沒有發出狐疑聲,隻是安靜地坐在雲上,就仿佛她跟淩峰要去的地方,就是淩峰此刻轉身所飛向的地方。
淩峰也不知道他這麽一拐将會去到哪裏,隻知道飛了一陣之後,在他的前方出現了一片較爲遼闊的竹林,反正是爲了甩脫青陀的分身,所以他也不去管那片竹林有沒有什麽特殊的。
當快要靠近那片竹林時,淩峰聽到了一個很悅耳的聲音,那聲音很愉悅很尖翹,淩峰曾在青雲門内聽李詩文吹過竹葉,能夠識得出這聲音,正是被什麽人吹竹葉所發出。
兩相比較起來,淩峰覺得遠處那個吹竹葉的人,吹唱技藝竟是比他以前的生活兼藝導師李詩文還要高超,那聲音悠揚着,就像是天籁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