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軒又提了幾個國家級重點關照的考古項目,但顧玩一時間也沒聽出什麽契機來。
誰讓他是文科白癡呢,對考古啦、曆史啦之類的東西,完全無感,前世在地球上也沒積累這方面的知識。
所以,吃完飯喝完下午茶聊完事,周軒就拍屁股閃人了。
顧玩以爲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也沒往心裏去,隻想好好休息放松幾天,跟麻依依溫存一番培養培養感情。
“你自己休息吧,我回去了解一下這方面的考古前沿動态,查查論文。”麻依依有些别扭,掙脫了顧玩的糾纏,也要告辭。
葉笛見狀也有些驚訝,客氣道“怎麽不吃了晚飯再走呢?你姐還沒下班吧,你回去了也沒人啊。”
“謝謝阿姨,我這人就這脾氣,心裏揣着不明白的事情,非搞懂不可。”麻依依婉言解釋。
葉笛也就不再堅持,親自把麻依依送出去,而沒讓她那個低情商的兒子去。
葉笛還逮住機會跟麻依依解釋“玩玩這孩子,可能不大上進,你還是要多了解他。要做好跟着他瞎忙活的心理準備。”
麻依依莞爾一笑“我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實話實說,我也喜歡強者,懶得跟沒本事的人廢話。但……玩玩真的是有大本事的人,他隻是不屑于把精力花在賺錢上,所以看起來做事有一搭沒一搭的,憑着性子來。”
聽麻依依說得那麽頭頭是道,葉笛松了口氣“那你是充分了解他了,那我就不擔心了。”
麻依依“第一流的天才,就該去改變世界,怎麽能把精力浪費在賺錢上呢。他不屑于做,不代表他沒能力做,有我在,我幫他操心那些庸俗的事兒就好了。”
說着,麻依依就自己打車走了。
第二天,本來是情人節,而且麻依依人在方舟市,原本應該是跟顧玩好好聚聚的。
然而,最終倆人隻是一起吃了個午飯,聊天聊了沒幾句,又扯到了麻依依前一天奮鬥了半天半夜得到的考古學前沿收獲上。
顧玩對話題沒什麽興趣,吃完飯就散夥了。
臨别,麻依依說她寒假裏過完年之後,可能要出遠門,去幾天江海市或者京城,目的麽,當然是幫助顧玩找機會。
顧玩沒有多問,隻是問了有沒有什麽可以幫忙的,然後給了麻依依一些經費,并且找丁院長開了一個介紹函,便于麻依依找有關科研單位配合。
然後,倆人就各回各家過年。
……
十幾天的時間倏忽而過,轉眼寒假就快結束了。
顧玩在家裏養足了精神,也趁着這些日子,把之前期末的時候、李阿姨向他約稿的科普專著《時間的秩序》徹底寫了出來。
他把稿子丢給工具人妹妹潤色校對一遍,就能拿去投稿了。
開學前三天,麻依依突然回來了,也不知道這一周裏,她到底去了哪些地方、做了哪些研究。
但是,收獲卻是非常豐富的。
麻依依開門見山就說
“我跑了江海市的中科院考古研究所,還跑了京城的國家博物館。辛虧你找丁院長開了介紹函,見到了不少鎮館之寶和保密文獻。還真有不少收獲。”
顧玩直接就懵逼了。
這女朋友厲害啊,太有執行力了。
短短十天沒見,麻依依看上去又黑瘦了一些,估計隻剩80斤了吧,整個人風塵仆仆的,不過皮膚還是很光滑,眼睛很明亮,而且有一抹文化帶來的詭異的光。
其實顧玩要是有這個毅力去調研去學習,他也是可以的。
但關鍵是他骨子裏看不起文科生,兩輩子都是文科學渣,腦子裏的數據庫也都是自然科學方面的資料,連個屁的文科内容都沒有是,所以才身在寶山而不知如何打開方式。
“那你說說呗,我洗耳恭聽。”顧玩調整好心态,擺出很鄭重的樣子。
麻依依從随身的包包裏拿出幾份複印文件,上面還有不少随手寫的備注、筆迹,然後開始解說
“也是你運氣,我這次找到的商機,正好是目前國家天字第一号肯花錢的考古工程,夏商周斷代工程。
之前,周哥介紹項目梗概的時候,你應該也知道的,目前西方學者敵視我中華、诽謗我古文明,主要就是兩條,一條是覺得夏朝不存在,一條是攻擊我們的精确紀年隻有到區區前841年、西周供核元年。
夏朝這事兒,就算上了新的c14測量手段,也是無解的,暫時放一放。可是後面那個精确紀年的點,我發現,隻要有更精确的c14鑒定技術,絕對是可以往前推的,至少能把整個周朝都覆蓋上。
這個問題要是解決了,夏商周斷代工程至少三分之一的目的就達到了,這是極大提振民族凝聚力和文化自豪感的事情,幾千萬美元級的投入,國家還不肯砸麽?”
顧玩覺得事情越來越有趣了,發自内心地誠心追問“那具體是怎麽個切入點呢?”
麻依依自信一笑,翻出一張照片的複印件,顧玩接過一看,上面是一件不認識的青銅器。
“這玩意兒有什麽玄機麽?看上去就是個古代飯鍋吧。”
麻依依聽了,忍不住用下齒咬住上唇,吹了口氣,撩動自己額前的空氣劉海
“這件東西可是很重要的文物,将來在我們發掘了其進一步意義之後,甚至有可能成爲最重要的一級國寶!
還有,這可不是什麽飯鍋!這種東西叫‘簋’?懂不懂什麽叫‘簋’?天子食器,九鼎八簋,諸侯七鼎六簋。煮羹放肉的叫鼎,盛飯放豆的叫簋。”
(注簋,讀音“鬼”)
顧玩“哦,我知道了,就跟南海人請客有吃‘九大簋’,就是那個字對吧?那不還是個電飯煲哦不炭飯煲嘛!行了行了,直接說重點,這個簋怎麽了。”
麻依依忍住火,耐心解釋“這件簋不是一般的簋,叫利簋,是20年前在關中省發掘到的,銅器本身沒什麽,重要就重要在其底部有銘文——
我問過搞青銅器的人,青銅器的估值,一般工藝還是次要的,關鍵看年代和銘文,帶一個字的銅器,價值就能比同等年代、器型不帶字的同類貴一倍。而這件厲鬼,足足有三十三個字的銘文!
而把這件器物的精确年份測量出來,我們就能直接破譯商周兩個朝代的朝代更疊,究竟是發生在哪一年!那就是把我國曆史的精确紀年,至少比目前的最先進水平,再往前推兩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