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歸感慨,生活還得繼續。
得知顧玩免修申請居然一口氣過了85個學分之後,麻依依覺得有必要打個電話祝賀一下,順便問問他和李雙葉,國慶節是否要回老家。
軍訓已經結束了,雖然距離國慶假期還有三四天,但對于大一新生來說,想走随時都能走。
隻不過,很多大一新生都是偏遠外地來的,之前一直被封閉式軍訓,沒機會出去玩,所以還保持了對金都的好奇,根本沒有回老家的意思,隻想利用長假把這座大都市好好玩個遍。
電話打通了,麻依依語氣真誠地說:“祝賀你,居然創紀錄了。我才免修了33學分,連你一半都不到。”
顧玩似乎在忙,回複有些遲鈍:“謝謝,術業有專攻而已,咱也算朋友了,就别客套了。”
麻依依:“你跟雙葉國慶節回老家麽?還是想在金都玩?我還在猶豫——也對,這事兒我該先問雙葉的,你肯定比較忙,這不是給你打電話道賀,想到就随口問問。”
麻依依問出口之後,就覺得微微有點丢人。
自己怎麽能這麽主動問一個男生放假回不回家呢,就算是想要找人路上結伴而行,也該優先問李雙葉才對。
幸好,她臨時爲自己找到了借口。
然而,作爲鋼鐵直男,對方完全沒注意到這些細節,所以她白戲精了。
顧玩:“我沒打算休假,我忙着呢。”
麻依依不由自主順着往下說:“也好,我也覺得剛來沒多久,沒必要回去,不如好好把金都玩個遍——對了你忙些什麽呢?”
“寫申請,打報告,給院領導的,關于科研的。”
“這樣啊,那你忙。明天我約雙葉去夫子廟逛逛。”
麻依依覺得幸虧自己沒提議大家一起出去玩,不然可不就丢人了。
這顧玩也太用功了。
……
挂斷跟麻依依的電話後,顧玩又噼裏啪啦敲了一會兒鍵盤,然後把文檔保存好,拿去學校裏的文印室打印出來(當然是要花錢的),簽上字。
然後,他就徑直跑去行政樓,準備堵丁院長的辦公室,“上書言事”。
丁院長的辦公室位置,他是提前打聽過的。
如果是倒退個幾天,顧玩還沒這個把握。
畢竟丁院長也是國内有數的頂尖物理學家,極爲繁忙,不一定會抽時間聽他哔哔。
然而現在,他畢竟創了學校曆年優等生表現的記錄,而且還手握擁有足夠多世界級引用的行業論文。堵個門耽誤幾分鍾的面子,應該已經夠了。
事實上,如果顧玩的論文能換個課題,那麽他光靠論文就有資格直接堵門了。甚至都不需要軍訓時裝乖和免修測驗時逆天顯擺了。
可惜,顧玩暑假裏那個課題,終究隻是“成果逆天”,但過程很容易讓人誤會,以爲他是靠歐皇級别的幸運值才拿到的,不是真本事。
所以,才需要配合其他的顯示肌肉環節證明:哥是智将,不是福将。
很幸運,顧玩到了之後,并沒有等多久,就看到丁院長辦公室的門開了。
一個中年女助理抱着材料出來,轉身就要把門重新擰上。
那女助理看到顧玩站在走廊裏,警惕地壓低聲音問:“同學,你有什麽事麽?這裏不許喧嘩。”
顧玩:“我沒有喧嘩,我不是很安靜地站這麽。我想等丁院長有空的時候,彙報一些事情。”
中年女人打量了他兩眼:“我是院長助理,你喊我胡老師就行,有什麽東西,先讓我看一眼吧。”
顧玩也警惕地看了對方兩眼,覺得對方不會拿身份說謊,就把陳情的建議書遞了過去。
那上面的内容,無非也是類似于立項申請和可行性報告,跟五個月前顧玩幫表哥寫過的差不多。隻是建議立項的科研内容,範圍縮小了很多。
當初給東海大學物科院研究所、風雲基金的那個可行性報告,論證的是“铯原子鍾”,而今天這份,是專注于“铯原子鍾”内部的一個核心技術部件“原子噴泉”。
胡老師稍微看了幾眼,對于技術她是不怎麽懂的,但看落款很有印象:“原來你就是最近惹得同學們熱議的顧玩?這也太超前了吧,這些不是你該管的,你怎麽會介入到這些事兒裏的?”
“東海大學物科院研究所,五月份立的項目,一開始的資方可行性報告,其實就是我寫的。”到了這一步,顧玩也就當仁不讓了。
在幾個月前,這話是不能說的,因爲項目都還在保密。但現在項目已經解密了,顧玩也就能拿來給自己貼金。
至少立項信息已經不算國家機密了,充其量隻有具體研發進度還算國家機密。
胡老師還在猶豫,畢竟顧玩的說法沒有直接的官方證據背書,因爲當初的可行性報告上,顧玩并沒有權利署名。
顧玩見狀,就補充了一句:“我相信您也在網上看到過關于我跟袁熊教授的質疑。要是我沒有兩把刷子,袁教授當初爲什麽會在我還沒有任何成果的情況下,就信任我,幫我在東海大學學報上發表天體物理方面的論文。”
這個理由,讓胡老師動搖了一下,她走到隔壁自己的辦公室,先上網又确認了一些證據,覺得不似有假,才向丁院長彙報。
幾分鍾後,顧玩就被叫進了院長辦公室。
……
丁院長撓了撓稀疏的頭發,上下打量顧玩幾眼。
“後生可畏啊,還是第一次看到有大一新生這麽愣頭青,直接拿着自己寫的立項申請、可行性報告闖進來的。”
顧玩不卑不亢地說:“任何事情都有第一次的嘛,我相信自己的實力——整個暑假,我都沒閑着,在研究相關的理論基礎。所以我覺得,報告是誰寫出來的不重要,内容是否靠譜才重要。
将來,院長您今天力排衆議的舉動,就會成爲禮賢下士、伯樂慧眼的典故。”
丁院長大緻看了一下那份東西,也不糾細節:“你這個報告,太繁瑣了。我不需要看那麽多,你就簡述兩個點:
首先,東海大學那邊已經在做了,爲什麽你覺得我們應該單獨再挖‘原子噴泉’這個子項過來跟他們重複競争。
其次,如果東海大學繼續做,甚至大洋國相關院所在得到消息後也試圖論證跟進,你憑什麽保證我們有獨門優勢。”
大科學家哪管你那些又臭又長的東西,丁院長隻需要核心。
顧玩深呼吸了一口,知道這時候是不能藏拙的:“因爲我們中央科大的粒子激發和粒子狀态控制領域,都是國内最強的。原子鍾建造,是一個系統工程。我們在相關工程學領域,并沒有整體優勢。
但我知道,單論粒子狀态控制這一個細分點,東海大學是遠不能跟丁院長您領導下的我校研究所相比的。您可是立志于要造大型粒子對撞機的偉人,在原子态控制方面,給國内其他單位做些示範,也算是幫後進開了眼界。
而且,原子鍾裏用到的原子噴泉,雖然在原子态控制領域的研究中,隻算是很微小、低難度的事情,但卻是少有的能跟商業應用結合起來、通過市場經濟渠道回本的,這對于改善我院相關專業‘隻花錢,不賺錢’的形象,應該有所幫助,可以讓科教撥款主管部門将來更看好我們。”
丁院長的第一個問題,這就算是回答完了。
顧玩恰到好處地拍了馬屁,還戳中了丁院長的隐痛點。
原子噴泉,在原子态控制的相關科學實驗中,是技術含量很低的,所以頂級大牛一開始看不上。
但問題是,其他高大上的原子态控制科研,都是不賺錢的!
你就算把大型對撞機造出來,把質子、中子都轟爛,從中找到了“誇克”。
甚至跟地球人一樣,把六種“誇克”都找齊。
那又怎麽樣?最多給你六個諾貝爾物理學獎。
但是,發現一種新的誇克,那麽重大的對世界本源的底層認知,也不能變成錢啊。
搞個原子噴泉,雖然隻是最簡單的“精确控制原子最表層電子的能量态”,可這玩意兒能跟全球定位系統結合,賣出真金白銀的錢來。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那麽第二點,你是怎麽想的?”丁院長不知不覺就站到了顧玩那一邊。
至于錢的問題、科研經費誰出、将來成果的商業利益歸屬,那都是後面再談了。
先解決可行性。
顧玩緩了口氣,乘勝追擊:“至于跟東海大學或者大洋國相關跟進院所的科研競賽,我覺得我們還有一個機會,那就是可以通過補足盲區來赢得競争優勢。”
“什麽盲區?”
顧玩:“據我所知,東海大學的袁熊袁教授帶領的團隊,是隻懂原子鍾研發的,幾十年來都專精于這一方向。但他們對航天與衛星工程一無所知。
按照他們目前的方式研發出來的铯原子鍾,最後是無法直接不做任何處理就用于gps導航衛星的。而我們,可以在做核心部件原子噴泉時,就把相關的工程性調試工作,一并做了。”
丁院長也不懂航天與衛星工程,所以就不恥下問了:“哪方面的調試?”
顧玩:“原子噴泉本身頻率的調試。我們應該做兩套可以輕易重置不同初始頻率的原子噴泉。”
丁院長奇道:“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