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誠放下話筒,看過不少萬金油導師,點評起來不痛不癢,官方話一套一套,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什麽?
既然坐在這位置,那就實話實說,畢竟都是還沒入行的新人,不是所有人都能吃這碗飯。
如果真不行,早點放棄,趁着年輕還有其他機會,這才是對選手的負責。
何炯暗自點頭,實話實說挺好,觀衆也喜歡這種風格。新人必須習慣接受打擊,現在還好,畢竟你還有機會站在舞台上。
等進入社會,很多時候連嘗試的機會都那麽遙不可及!
如果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了,
趁早轉行!
第三段是愛情戲,還是周春雨演過的片段,何炯打趣道:“這段後來你自己看過嗎?”
“我自己的演的戲基本不看……”周春雨有些害羞道:“感覺怪怪的!”
何炯嘿嘿一笑,轉頭問自己:“你呢?”
丁誠點頭道:“我會看,在屏幕前的感覺不一樣,希望從觀衆角度找到能改進的地方。”
表演開始,張開泰和另一個女孩搭戲,丁誠挺起身,仔細觀察細節。昨晚已經幫忙梳理過情緒,就看他的天賦和悟性如何?
一遍下來,效果還不錯。
“我很喜歡你們的表演。”周春雨第一個拿起話筒,開心道:“都進入角色,情緒挺到位,層次感很好。”
丁誠也拿起話筒,難得露出一絲微笑道:“尤其是女孩的表演,情感爆發很自然,眼神戲控制的不錯。”
“至于張開泰,你的問題是太用力,沒有表現出人物内心的掙紮和糾結,下次多注意!”
既然坐在這個位置,有問題就要說出來,這樣才對得起自己,也對得起選手。
拿起筆,跟其他兩人對視一眼,這組是目前表現最好的,分數不會低。
繼續看下去,選手水平參差不齊,有幾個表現的不錯,能充分運用表情和肢體,不隻是停留在台詞,算是入門級。
大部分還是不行,有的甚至連基本的氣息都控制不住,看資料都不是科班出身,這也難怪。
任何比賽都有炮灰,一百多人最後隻留下八個,十比一的晉級率,其實很多選手自己也知道,但機會難得,有曝光率總比沒有強。
“有請下一組選手……”何炯拿起手卡,笑道:“這一組居然是動畫片?”
丁誠靠在椅背上,看着蘇澤林的表演,這小子挺聰明,知道揚長避短,選擇沒有台詞的貓和老鼠,充分發揮形體優勢,選擇自己擅長的舞台劇。
果然效果不錯,甚至融入芭蕾,赢得滿堂彩。
終于等到黃米依上場,青蛇片段,她演張曼玉當時的小青,難度很大的挑戰。
“主要是眼神,那種媒不是簡簡單單扭扭腰就完事……”
“對,往右邊看一點,把眼珠想象成一杯水,輕輕晃動的感覺……”
“嘴角跟上……不要太用力……配合眼珠走……”
想起昨天的指導,看着舞台上基本掌握的黃米依,丁誠暗自點頭,基本功挺紮實,很多東西一點就通。
總體來說三個人表現的還行,沒有大失誤,比起其他有出彩的地方,丁誠放下心來。
“有請最後一組!”
何炯看着最後三個女孩,驚訝道:“你們要挑戰你好瘋子裏的安茜?”
此話一出,丁誠也是一愣,隻見何炯和周春雨不約而同看着自己,好笑道:“看我幹什麽?”
“人格分裂啊!”何炯開玩笑道:“不是你的老本行?”
看着滿臉無奈的丁誠,回頭對舞台三個女孩道:“待會好好演,完事讓丁老師給你們親身示範好不好?”
丁誠苦笑一聲,沒辦法,拿人家錢就要出力,演就演吧!
果然跟預料中的一樣,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三個女孩完美的诠釋出什麽叫做:
車禍現場!
“很多時候挑戰高難度并不是一件好事!”丁誠實在忍不了,嚴肅道:“你們所謂的精分式表演對演員有更高标準的要求。”
“不僅是情緒飽滿,表情動作到位,最難的是不同人格瞬間轉變的過程,如何讓觀衆相信一個人身體裏,居然住着幾個人格才是關鍵。”
看着何炯和周春雨滿懷期待的表情,無奈搖搖頭,廢話再多也沒用,直接站起身,走向舞台。
“丁老師要親自示範?”
“好家夥,今天絕對賺了!”
“哼,三個人真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在丁誠面前演精分?”
“是啊,從暗影追兇到七分之一的我,丁誠簡直是精分專業戶!”
周春雨看着丁誠走向舞台的背影,十分期待接下來的表演,通過作品看是一回事,現場看又是另一回事,兩者之間有種天壤之别。
大屏幕呈現的可能是ng十幾次,甚至幾十次經過剪切的最佳結果。導演肯定會把演員表現最好的一次拿出來,又實力也有運氣。
敢站在舞台直接演的都是高手,充滿一次過的自信,這種實力除非是久經舞台的老戲骨們,年輕演員有勇氣的寥寥無幾。
就算貴爲金馬影後的自己,
也不敢!
導演很興奮,按照劇本沒有安排導師表演環節,沒想到有意外之喜。但還是偷偷跑到何炯身後,低聲問道:“何老師,有沒有問題?”
何炯嘿嘿一笑,輕松靠在椅背上,随意道:“有沒有問題一會你們就知道,至于素材播不播,到時候自己決定。”
導演趕緊讓兩台攝像機對準舞台,給丁誠特寫鏡頭,丁誠走到道具桌前,接過女孩手裏的台詞,飛快看幾遍,以前研究過這個作品,大緻感覺有印象,可以直接開始。
劇情是精神病院長面對萬茜飾演的女主,告訴她身體裏擁有多重人格,而且不隻兩個,可能是七個!
丁誠坐在椅子上,低着頭,身體微微抖動着,好像在強忍着什麽?
聽完院長的話,沉默片刻,氣氛越來越壓抑,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丁誠慢慢停止抖動的身體,腰闆一點點直起來,頭逐漸擡起來……
“我明白了!”
“你跟安曦是不是串通好了?”
一種低沉壓抑的聲音從丁誠喉嚨深處發出,仿佛某種野獸蘇醒,慢慢張開血腥獠牙。
“我沒有!”
“我真的沒有!”
就在所有人還沒來得及吃驚的瞬間,丁誠眼神一變,好像從一隻餓狼變成一隻柔弱無辜的小白兔,雙手緊緊抱住手臂,無助的看着周圍,仿佛在用力解釋着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