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找神秘人
修複壁畫爲何故
馄饨,一碗兒熱乎乎的三鮮餡兒馄饨擺在老劉的面前,可是老劉并沒有吃,他隻是揉着臉看着攤主微笑。
“我說劉軍校你怎麽不吃?你不是最愛吃三鮮餡兒的馄饨嗎?是怕我下毒,還是覺得我做的難吃?”攤主問道。
“當然不是!”劉軍校微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你知道我這輩子最喜歡的就是你包的馄饨,就算你真的下毒我也會都吃光!”
“三毛錢買個破壺,就他媽的嘴好!”攤主不由得笑了一下,然後随即又闆住臉說道:“趕緊吃,吃完了還有正事要辦!”
“你知道我來找你的目的?”劉軍校詫異的問道。
“廢話!再怎麽說咱倆也一起過了小半輩子,我還不知道你心裏那點花花腸子?”攤主罵道。
“我說素娜,還是你了解我。”劉軍校笑道:“我到現在都不明白爲啥你會一直覺得我和小師妹之前有那麽一腿哪?”
“老娘沒工夫跟你憶當年,你他媽的把我兒子弄出事了,等救出了我兒子,新賬老賬我跟你一起算!”素娜罵道。“你趕緊吃!吃完了我跟你一起去找孔老三!”
孔老三,京津唐三界古玩行當裏數一數二的大戶,名聲雖然不如臻品齋,但是,孔老三有一門手藝那是臻品齋陳掌櫃望塵莫及的,這門手藝就是古物推演,特别是對字畫拓片的推演。
簡單的說就是,你給孔老三一張殘破的字畫,他可以再最短的時間裏複原整張字畫的原貌,哪怕這張字畫隻有原來部分的五分之一他也可以照樣還原,而且筆法走勢也和原作者幾乎一模一樣,有時候很多鑒别的大家都分不清楚是古物,還是孔老三的修複品。
孔老三一生雲遊四海,晚年時候落腳在了天津城,他雖有黃金眼可辨别天下古物,但從來不曾有一家屬于自己的門面,整天走街串巷的擺攤兒收古董,老一行的人管這種人叫做憋寶,意思就是說撿漏,專門撿那些沒有人認識的好東西,低價收回來,然後高價賣出去。
孔老三沒有名字,因爲家中排名老三,所以叫做孔老三,其實他也不姓孔,當年鬧饑荒的時候一家人餓死在了孔夫子廟附近,隻有幾個月大的他被遊走的和尚撿到這才僥幸活了下來,後來就随了孔夫子的姓兒。
小的時候,孔老三一直住在廟裏頭,師傅給他起了一個名字叫孔禅,可他自己不喜歡這個名字,所以還是走哪兒自稱孔老三。
孔老三在天津城有個外号,叫孔三怪,意思是說這家夥有三怪。
一是長得怪,麻杆的身子,水缸的頭,色大膽小,偷人怕狗!
二是脾氣怪,打着倒退牽着不走,凡事好說三壺老酒!
三是喜好怪,不喜金來不喜銀,專喜東北的娘們真愁人!
這孔老三自從在天津城内落腳以來,無數的人都想将他納入麾下,可無論是當地勢力最大的臻品齋,還是國家政府、考古部門,這家夥是誰的面子也不給,卻單單給一個人的面子。
更準确的說,孔老三是爲了這個人才留在天津城不走的!
這個人就是馄饨攤的老闆娘,劉軍校有小二十年沒見的媳婦,李素娜。
六尺胡同,這地方是1927年建成并得名,因爲它橫向的寬度隻有六尺,所以老百姓都管他叫六尺胡同。
不過,你别看六尺胡同小,可是,這裏面卻有兩樣東西是别的地方沒有的。
一個是李啞巴的煎餅果子,另一個就是福德昌的炸麻花,這兩樣東西那都是天津城老百姓嘴裏的一絕,特别是這個李啞巴攤出來的煎餅果子,東西雖然不貴,但每一樣都是講究十足,蔥必須是山東的,面必須是河下的,醬底料必須是北京王緻和的,特别是那個大果子必須是現炸出來的,剛攤出來時候的那香味兒,你打二裏地以外過都能聞得見。
九十年代初期的時候,很大多數人家有輛鳳凰牌自行車都能半夜笑醒的年代,就已經有很多下海經商的老闆爲了李啞巴這口煎餅果子特意開着紅旗、皇冠、奧迪100來着六尺胡同。
要說這李啞巴也是一個怪人,想吃煎餅果子你得守着他的規矩,他的煎餅果子不可以打包帶走,也不可以邊走邊吃,隻能在這兒趁熱吃完。
這規矩對于小老百姓來說并沒有啥,可對于講究身份的年代一個個大老闆蹲在胡同裏吃煎餅果子實在說不過去。慢慢的許多人養成了面壁吃煎餅的習慣,一是不想自己的吃相被人看見,二是避免看見熟人,就算是胡同裏有認識的朋友,做生意的,那也不能上去打招呼,彼此留個面兒,日後也絕不會提起胡同裏看見這事。
時間一久,這各式各樣的小轎車停在巴掌大的胡同口,時間久了也成了一景。
孔老三爲人雖然怪,但吃的方面他最愛李啞巴這口,每周一周三中午必須得來李啞巴這兒吃一套熱乎乎的煎餅果子。
正巧李啞巴剛把攤好的煎餅果子遞給孔老三,李素娜和劉軍校就到了他的面前。
“别吃了,找你有事!”李素娜冷聲說道。
孔老三皺了下眉頭,用一種湖南口音說道:“我說妹妹,怎麽每次找我有事都是在這個時候,你就不能讓我安安心心的把這個煎餅吃完嗎?”
“不能!”李素娜說道。
“這樣好不好,你給我五分鍾的時間,我吃完就跟你去,你讓我幹什麽都行!”孔老三賤笑着說道。
“别他媽的廢話,老娘我現在脾氣可不太好!”李素娜說着瞪起了眼睛。
“好吧!好吧!好吧!”孔老三見狀連忙說道,他一邊說一邊還不忘了使勁往嘴裏塞一大口煎餅果子。煎餅果子是剛烙出來,正是熱的時候,燙的他直翻白眼,過了一會才結結巴巴的說道:“你要……我幹……什麽?”
“我要你沒事幫我修一幅畫。”一邊的劉軍校緩緩的說道。
“你他媽的是誰?老子憑什麽幫你?”孔老三一看說話的是男人,立馬用十分敵意的語氣說道。說完了,孔老三還不忘了白他一眼。
“我是……”
劉軍校的話沒有說完,邊上的李素娜突然開口說道:“是誰跟你有什麽關系?如果你明天不想趴着出來憋寶,最好現在就跟我走!”
說完,她拉起身旁的劉軍校轉身出了六尺胡同,隻留下了不住歎氣的孔老三。
孔老三看了看李素娜的背影,又看了看手裏的煎餅果子,最後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死命的咬了一大口後,這才轉身追了出去。
離着六尺胡同大概五條街以外的地方,有一條德華胡同。
德華胡同整數第三家就是孔老三現在住的地方。
孔老三有着一身的本事,平日裏憋寶、修複古卷賺了不少的錢,可是他偏偏喜歡在這樣的一個地方住,按他自己的話說叫接地氣。
孔老三在胡同口的德友合社裏買了點黃酒、啤酒、宣紙、墨水,然後領着李素娜和劉軍校進了自己的屋子。
孔老三的屋子不大,四十幾平的樣子,可是裏面擺的每一樣物件那都是相當的有來頭,劉軍校隻是粗略的看了一眼,便已經看見了數樣國寶級的物件,比如什麽唐朝時候的老三彩、明朝時候的花狸貓、清末的琉璃鍾,還有一副唐伯虎的鳳皇奧義圖懸挂在屋子正中。
“那不是唐伯虎畫的,那是我畫的!”看見劉軍校一臉驚詫的表情後,孔老三淡淡的說道。
“你畫的?”劉軍校詫異的說道。
“不是我畫的,難道是你畫的?”孔老三笑道:“前陣子我在市場上收來了這幅鳳皇奧義圖的殘卷,估計是一九五幾年的時期被撕毀的,那慘相兒就甭提了,這陣子我也沒事兒就打算給它複原。這不,角裏還差了一點。”
說着,孔老三指了指那副鳳皇奧義圖的右下角,劉軍校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發現那裏果然有着一小塊殘缺。
“行了,不說這事兒了。”孔老三撓了撓腦袋,拽過來一張椅子自己大大咧咧的坐下說道:“說說你吧!你找我修複什麽東西?”
“我想你幫我把這個修幅一下!”劉軍校說着将木箱放到了桌子上,然後從裏面拿出了一個紙卷遞到了孔老三的面前。
“這是……”孔老三接過那個紙卷,攤開之後一字一句的說道:“這是拓本?這是古墓壁畫的拓本?”
“沒錯!”劉軍校點頭說道。“你能修複它嗎?”
“能是能,隻不過……”孔老三皺着眉頭說道。
“隻不過價格很高?”劉軍校說道。
“不隻是價格高低的問題……”孔老三搖頭道。
“那是什麽?”劉軍校問道。
“時間也會久一點!”孔老三說道。
“大概需要多久?”劉軍校問道。
“四個小時!你們兩個先出去吧!我工作的時候不喜歡别人打擾我,四個小時之後你們再回來,我保證給你一個完全的壁畫拓片。”孔老三緩緩的說道。
“那價格哪?”劉軍校問道。
孔老三将兩根食指交叉放在面前,緩緩說道:“十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好!成交!”劉軍校說完,轉身便走出了孔老三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