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盆迎秒客
陳年往事滅門案
大雨,果然頃刻而至。
暴雨就像是瀑布一樣傾瀉而下,洗滌着大地,就好像要在一瞬間洗掉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塵埃,洗掉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污穢。
不過好在大雨下起來的時候,我們已經趕到了那間瓦房的門前。
也好在屋子的主人并沒有将我們兩人拒之門外。
更好在,我們進去的時候,這間屋子的主人正在吃飯。
把我們迎進屋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長的很漂亮,一臉大家閨秀的氣質,樣子看起來有點湯唯的意思。
她很喜歡說話,也很喜歡笑,每次說話之前她都會先笑笑。
我喜歡看她笑,因爲她的笑就像是陰雨天裏的一絲陽光,可以照進人們的心裏,照亮人們的心裏。
她将我們帶進屋子的餐廳後,笑着對我說:“你們在這兒等一會兒吧!一會兒就開飯了,你們也留下來吃一口吧!”
說完,便笑着跑下去準備晚飯了。
而我則在這客廳裏面轉悠打量起來。
這間瓦房在外面看起來雖然不怎麽起眼,可是裏面卻布置的極爲講究。
金絲楠木的八仙桌,金絲楠木的太師椅,金絲楠木的屏風,甚至連窗戶都是由市面上最貴的金絲楠木制成。
不僅如此,客廳裏面還挂着很多的水墨國畫,雖然很多都是出自名家之手,但其中有一幅卻是曾經拍出過上億天價,後來又失竊不知去向的名畫,唐伯虎的《百鳥朝鳳圖》。
最重要的是,這幅畫居然是真迹。
“你懂畫?”就在我盯着這幅百鳥朝鳳圖發呆的時候,突然間一個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說話的這個聲音很蒼老,人更加蒼老,蒼老到我幾乎差點以爲他是從棺材裏面爬出來的。
他個子并不算高,骨瘦如柴,皮膚黝黑發亮,可是頭發卻是白的毫無雜質。
我轉過身的時候就看見了這個老者,而此時的他也正目不轉睛的盯着我。
“我不太懂畫!隻是覺得這幅畫,畫的很漂亮!”我微笑着說道。
“的确很漂亮!這是我姑娘十五歲的時候畫的,它同樣也是我最喜歡的一幅畫!”老者笑着說道。
“哦?這是您女兒話的?”我自認爲在鑒别這些東西方面,我有一種獨特的敏銳度,很少會看走眼,再加上唐伯虎的畫在每筆收尾處都會有種特殊的停頓,這是他的标志之一,單從這一點我就絕對不會看錯的。
可是,爲什麽這個老者卻要故意說這幅畫是他女兒畫的哪?
難道這裏面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沒錯!是小女畫的!她從小就有這方面的天分!很多看過這幅畫的人都以爲這是真迹。哈哈哈!”老者笑道。
“原來是這樣!畫的真的很棒,我雖然對畫沒有什麽研究,不過,我倒是真覺得她畫的很棒!”我笑着說道。
“哈哈哈!”老者笑了,笑的很和藹。
任何一個父親聽見别人誇獎他的女兒都會露出這種笑容,就算你是一方的霸主,是事業有成的商人,甚至是政界的要員,隻要你有女兒,隻要有人誇獎你的女兒,你都會露出這種笑容。
老者在笑,微笑的看着我,過了良久,他緩緩的說道:“飯菜已經準備好了,你們應該也沒有吃飯吧!不如一起吃一口便飯吧!”
飯菜果然已經擺在了桌上。
不過,老者嘴裏所說的便飯可并不真的是便飯。
這簡直就是一桌上好的酒席。
菜是最好的南北大宴,北京的烤鴨,南京的鹵水鴨,四川的水煮肉,廣東的臘味,山西的糖醋鯉魚,山東的蔥燒海參,河南的清湯銀耳素鴿蛋,河北的五香燒雞,隻有想不到的,沒有這裏沒有的。
大大小小的二十幾個盤子,足足拍了一大桌。
酒,是最好的陳年五糧液,酒瓶子的蓋隻是剛剛打開,滿屋子便瞬間布滿了酒香。
杯子是玉制成的,碧綠如洗,晶瑩剔透。
好酒配好杯,這自古以來就是好酒人的一種講究。
在他們的眼裏,講究才是根本,根本才真講究。
而就是這樣的一桌子菜,一桌子酒,在老人的嘴裏卻偏偏變成了普普通通的便飯。
“請!”老者将酒倒在玉杯中遞給了我。
“謝了!”我接過杯子一飲而盡,然後長歎道:“好酒!”
“當然是好酒!”老者笑道。“吃菜!”
我夾了一口水煮牛肉放到了嘴裏,肉嫩如滑,椒香四溢,别看這戶人家是身居北方的深山之中,可這道菜用的卻是地地道道的四川青藤椒,而且還是剛剛青藤椒成熟時最上面最難得的那六顆。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讓肉的香味和椒香味在唇齒間回蕩了一陣子,才脫口歎道:“好菜!講究!”
老人笑了,依舊笑的很開心,感覺他一下子年輕了好幾十歲。
大多數請客吃飯的人都是這樣,他希望給客人最好的,也希望客人能夠感受到他這份兒好。所以,當你誇他的酒好,贊他的菜好時,做主人的往往會很開心。
“這裏已經有十幾年沒有來過客人了,既然我們今天有緣在這裏相見,自然是要好好的吃一頓,喝一頓了。”老者笑着舉起杯。
“多謝!”我也舉起杯,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可是,不知道二位爲什麽會走到這個地方來的?”老者看着我和雪晴問道。
雪晴一直沒有說話,她隻是低着頭喝着杯子裏的酒,就好像一個地地道道的酒鬼,看到了世界上最地道的酒一樣,眼睛裏已經沒有了别人,隻有她手裏的這杯酒。
“我們兩個人是迷路了,又趕上下雨,所以才走到了這裏,真的多有打擾了,望老人家見諒。”血清不說話,說話的就隻能是我了。
“說的哪裏話!既然來了,我們就是緣分。”老人笑道:“可是不知道你們二位,要去哪裏?”
“我們要去萬福園!”我微笑道。
“萬福園?”老人聽了之後表情立馬就變了,變的有些驚恐,有些不可思議。
“嗯,沒錯!有什麽問題嗎?”我問道。
“你去的可是離這裏并不算遠的萬福園?”老人依舊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又問道。
“沒錯!就是那個五進五出的宅院,萬福園!”我答道。
“你去哪裏幹什麽?”老人問道。
“去找一個人,然後接兩個人出來!”我說道。
我沒有說謊,因爲我并不想對一個在危急關頭幫助過我,并用好酒好菜招待我的老者說謊。
“你确定萬福園裏面會有人等你?”老者疑惑的看着我。
“我自然确定!”我看着老者問道:“老人家有什麽疑問嗎?還是那個萬福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你不知道那個故事?”說到這兒,老者突然莫名其妙的問了我一句。
“故事?什麽故事?關于什麽的故事?”我問道。
“自然是關于萬福園的故事!”老者說着歎了口氣,望向了遠方。
“這個故事我并沒有聽說過,說實話,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有這麽一個地方。”我無奈的笑了笑,接着說道:“不知道老人家可不可以将這個故事講給在下聽聽?”
“當然可以!”老者說着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他望着窗外連綿的雨幕,就好像望着很遠的地方,望着很遙遠的過去,過了良久,他才接着說道:“那是發生在二十五年以前的事情了。”
“二十五年以前?”我問道。
“是的!二十五年以前!”老者點頭說道:“在那個時候,剛剛的改革開放,這片地界還并沒有發展的太快,依舊過着很傳統的日子。萬福園在當地算是一個大戶人家,家裏家外算起來一共有二百一十七口人。他們究竟是做什麽的,沒有人知道,隻是知道這一家人姓木,就算是在最特殊的那段日子裏,政府也拿他們沒有什麽辦法。他們家裏總是死氣沉沉的,這些人也從來不與外界聯系,隻是每周會出來采購一次生活的必需品,可即便是這樣他們也很少和外人說話,所以,當地的人都不怎麽喜歡他們家。”
“後來呢?”我問道。
“他們家就一直過着這樣的日子,很富裕,看似與世無争的狀态。直到二十五年前的一天……”老者說着頓了頓。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情?”我急忙追問道。
“直到那一天,這萬福園裏的二百一十七口人居然在一夜之間被人屠殺殆盡,沒有留下一個活口。”老人說話的聲音已經開始有一點顫抖,他雙拳緊握,就好像他每說一個字,他的心就跟着劇烈的顫抖一下。
“什麽一夜之間被滅門了?”我驚訝的問道。
“是的!一夜之間都死了!就連隻有三歲的孩子,也都身首異處了。”老人歎道。
“這是誰幹的?”我急忙問道。
“這是一夥兒土匪幹的!他們一共十三個人,誰也不知道他們是那個柳子上的,隻是聽說他們爲了要得到萬福園木家藏着的一樣東西,一怒之下便将木家給滅門了。”老人喝了口酒,接着說道:“他們殺完了人之後,爲了毀滅證據,給這個萬福園放了一把大火。這火足足的燒了三天三夜,濃濃的黑煙在四五裏地之外就可以看見。可是……”
“可是什麽?”我急忙問道。
“可是,就在第三天,天上突然就下起了雨,瓢潑大雨!”老人看着外面的雨,悠悠的說道:“就好像現在這樣的雨一樣。”
“雨過之後哪?”我問道。
“出奇就出奇在這場雨上。大雨也同樣的下了三天三夜,火自然是被澆滅了。可是,當人們再一次回到這萬福園的時候,居然發現那裏面根本就沒有一點被燒過的痕迹,曾經遍地屍體、血流成河的場面也消失不見了,留下的卻隻有掉在樹上的六個死人。”
“掉在樹上的六個死人?那慘死的二百一十七口人都不見了?”我驚訝的問道。
“沒錯!木家上上下下無論是死是活都不見了,隻有那六個人。”老人說道:“而這個六個人正是幾天前屠殺木家的人。他們的心口處都被插上了一柄短刀,地上還寫着以血還血四個大字。”
“短刀?”我聽到這個的時候心中不由得一震。
“是的!我雖然沒有看見過當時的畫面,不過聽人說,那是一柄很貴重的刀,據說刀柄還是象牙制成的。不過,就算是在值錢也沒有人敢去拿。因爲從那天開始,就時常會有人在萬福園附近撞見鬼。他們都說那是木家人來索命了,所以,我才好奇爲什麽會有人在哪裏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