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仙廟裏有古怪
棺材黑洞不自在
地仙廟,既然是廟,這裏面一定是會有神像的。
隻不過這裏的供并不是漫天諸佛裏的一位,這裏供的是仙,黃大仙。當然這黃大仙也就是東北人嘴裏常說的黃皮子仙。
黃大仙像下面有三個蒲團,正中的那個蒲團上面坐着一個人,這是一個年紀在七十多歲左右的老太太。
她骨瘦如柴,滿面皺紋,皮膚卻白的出奇,好像是多年都沒有曬過太陽了。她雙目微微睜開,瞳孔渙散,眼神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灰暗。她雙唇薄而緊閉,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隻是癡癡的看着神案上的佛像,好像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我們幾個人走進來。
我擡頭看了一眼神龛上的神像,發現這尊黃大仙像造型很是奇怪,隻見這尊神像又瘦又矮,臉卻長的出奇,活脫的一張大馬臉。
“怎麽這尊神像被塑成了這個樣子?真難看!”我心中暗道。可是,現在不是看它的時候,于是我走到了那個老太太的身邊,躬身輕聲說道:“您好,請問您是不是李奶奶?”
可是,我一連問了三聲,身前的那個老太太卻隻是坐在那裏癡癡的看着神像,竟好像是根本沒有聽見我說的話。
“喂,我說天一,這個老太太是不是聾子啊?”張成勇眼見這個老太太就跟睡着了一樣,便在我耳邊悄悄的說道。
“噓!”我沖張成勇做了一個别多說話的手勢,然後小聲的說道:“你最好少說話,聽見了嗎?你也不是不知道你那張嘴,從來說不出一句正經的,一旦那句話得罪了這個老太太,小美可就沒得救了。”
“得嘞!我不說話就是,不說話就是!”張成勇說着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再作聲。
眼見張成勇不在說話,我則轉過身沖着那個老太太,說道:“我們的一個朋友中了一種不知名的蠱毒。我們來這裏是爲了求見薛大夫,聽說他可以幫助到我們,不知道您可否将薛大夫的地方告訴我們哪?”
聽到“薛大夫”這幾個字之後,那個老太太原本灰暗無神的眼睛裏似乎在一瞬間多了些許的光芒。
她轉過身用她灰蒙蒙的眼睛看了我們三人好一陣子,然後居然又轉回了身,繼續望着那黃大仙像。
“喂,我說天一,這老太太是不是精神有點……”張成勇湊到我耳邊輕聲的說道:“是不是有點精神不太正常啊?”
“你能不能閉上嘴?”我小聲的罵道。
“咳咳!能!”張成勇吃了閉門羹後便閉口不言了。
“老人家,您看我我們的朋友病的很重,實在是耽擱不得。我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才來求您。或許您……”
我本來還想說點什麽,可是,就在我話剛說出口的時候,那個老太太突然緩緩的站了起來,接着,她一轉身就走進了地仙廟的後殿。
“喂!你說她這一處兒是什麽意思?是不願意搭理咱們?還是下逐客令了?”張成勇看着老太太的背影小聲的問道。
我沒有回答張成勇的話,并不是我不想回答,而是因爲在這個時候,那個老太太已經從後殿裏面走了出來。
她走得很慢,手裏還端着一個大大的托盤,托盤裏面有兩個碗,碗裏面居然裝的是茶。
茶,并不是什麽名茶,但是很香。
老太太一走出來的時候,整間屋子裏面瞬間就飄滿了陣陣的茶香。
老太太依舊是沒有說一個字,她隻是将茶盤放在了自己坐的那個蒲團前面,并緩緩的伸出了她那雙幹枯消瘦的手,示意我和張成勇坐,同時也将那兩盞茶依次遞給了我們兩人。
茶很香,有點略略的苦味,入口後有一種淡淡的回甘。
好茶!
我本想開口誇一下這茶不錯,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股難以形容的困意突然就襲來,我隻覺得我的眼皮重的要命,意識開始一點點的消失,接着,我竟然不知不覺的就睡着了。
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
我醒來之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無邊無際的黑暗。
而更讓我感到意外的是,我突然發現自己此時竟然全身濕透的躺在一具棺材裏。
“這是怎麽回事?我到底在哪兒?我怎麽會在棺材裏?”
我大驚之下伸手用力的推了推棺材蓋,随着“咣當”一聲,那個棺材蓋被我給推出了一條縫隙。
“這棺材居然沒有錠棺材釘!”我心中一喜,暗道。
可是,這種欣喜的感覺隻存在了一瞬間,因爲,我雖然推開了棺材蓋,可是外面仍然沒有絲毫的光芒。
黑暗,這棺材外面依舊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我勉強的将棺材蓋推到了一邊,小心翼翼的從棺材裏面爬了出來。
我定了定神,試着用心去感受着周圍的環境。
我雖然之前沒有經過什麽特殊的訓練,但是猶克墓的那一個來回,讓我懂了不少事情,也學會了不少事情,這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無論在任何的環境與情況之下都必須要保持冷靜與清醒。
我長長的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着冷靜,可是,這重如濃墨的黑暗卻壓的我幾乎透不過氣。
這裏沒有一絲的風,沒有一丁點的聲音,沒有一縷陽光。
有的隻是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我試着往前走了兩步,可是剛踏出去沒幾步就有一種濃重的鐵鏽味鑽進了我的鼻子。
這味道很重,重的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整塊生鏽的鐵皮在你鼻子底下晃來晃去。
“這味道是怎麽來的?這裏明明沒有風,爲什麽會有這麽重的鐵鏽味?”我心下好奇道。
我皺着眉頭又試着往前走了一段距離,漸漸的那股子讓人讨厭的鐵鏽味消失不見了。
随之而來的是一股讓人汗毛顫栗的血腥味。
這股血腥氣無比的濃重,濃重到我覺得它随時都可以滴下血來,就好像我此時是身處滿是屍體在屠宰場,又好似我是身在血腥地獄,而我此時的身邊正躺着無數具被鋸成一般的屍體。
這味道原始而充滿恐懼,它就像是和空氣融爲了一體,揮之不去,久久不散。
我的胃依舊開始收縮,那濃重的血腥氣讓我的大腦開始不停的産生各種各樣的畫面。此時我才發現,真正讓一個人恐懼的其實并不是他的眼睛和耳朵,相反,是最容易被人忽視的鼻子。
因爲嗅覺這個東西是最可以讓一個人産生無限聯想的。
我想加快腳步往前走,想盡快的逃離這片血腥之地,可是,我剛跑了十幾步就停了下來。
因爲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聞到了一股腐朽的臭味,一股肉的腐朽之氣。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聞到過那種味道,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惡臭。
我的胃再也受不住了,受不住這股惡臭的侵襲,受不住來自精神的壓力,受不住來自大腦那無盡的想象。
我隻覺得自己的胃就像是被人狠狠的給了一拳,接着,我之前吃過的東西就都原封不動的吐了出來。
我吐了很久,吐到了胃裏沒有東西可吐了,可是我還在吐,直到我感覺一股又腥又苦的液體從嗓子裏流出來,這才作罷。
我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氣,可是,說也奇怪,就在這個時候那股讓我感覺自己身處屍堆的惡臭居然不見了。
不僅不見了,甚至可以說是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這是怎麽回事?”我心中驚道。“怎麽會一下子就消失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十分蒼老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你是誰?”
這人說話的聲音飄忽不定,就像是鬼魅一般時遠時近。
“我……咳咳……”我清了清嗓子說道:“晚輩姓劉,名天一。”
“你來這裏做什麽?”那個蒼老的聲音又問道。
“我來這裏是爲了求薛神醫救救我的朋友。”我說道。
“那個女孩?”那個蒼老的聲音問道。
“是的!我的朋友中了一種蠱毒,情況很危險,希望薛神醫可以幫幫她。”說完,我頓了頓,又接着說道:“敢問老人家您是否就是薛神醫?”
“救她?怎麽救?用你的命換她的命?”那個蒼老的聲音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接着問道。
“如果可以用晚輩的命來換我朋友的命,那我也是願意的!”我堅定的說道。
“哦?”蒼老的聲音質疑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堅定的接道。
“哈哈哈哈!”那個蒼老的聲音突然笑道,“沒想到在如今的這個世道裏,居然還有肯爲朋友犧牲自己的人。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吧!”
他話音剛落,我突然就聞到了一股奇特的異香,這股味道似花又非花,似草又非草,總之是香的出奇。
而我在聞到這股香味之後,一瞬間便又一次神魂不知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緩緩的醒了過來,可是讓我完全沒有想到是,此時我竟然又坐在了之前地仙廟中的那個蒲團之上,那杯茶就擺在我的面前,我全身上下連一丁點濕過的痕迹都沒有。
而那個老太太正用她那一雙灰蒙蒙的眼睛望着我和張成勇。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剛才那漆黑的地方到底是哪兒?跟我說話的又是誰?”
一瞬間無數個問題在我的腦海中閃過。
我帶着驚訝的表情望向張成勇,而這家夥此時也正用同樣的表情看着我,很顯然他剛剛也經曆了和我一樣的事情。
可是,躺在一邊的小美卻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