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衆人正聚精會神聽芙蓉夫人介紹紫鸾書院,根本沒空留意遠遠落在後面的二人,隻有金玉針不經意回頭,正巧看見景辰薄而紅的唇,含住葉翕音薄而紅的耳朵。
景辰的表情,看在金玉針的眼睛裏,像極了一隻下山猛虎,小心輕嗅掌中呵護的薔薇,那畫面美的不可方物,根本就不容有人插足。
突然想起剛才被葉翕音調侃時,自己心頭那強烈的激動,金玉針收回目光時如不住苦澀一笑。
她的确對景辰動過心思,當年在東邯州的時候,她就知道他已經有了未婚妻,她當時不服,還偷偷地去看過葉翕音。
當時葉翕音隻是個不起眼的胭脂作坊老闆,可是如今……
金玉針知道自己永遠都沒有機會站在他身邊,卻也輸的心服口服。
越往裏面走,衆人越感覺紫鸾書院跟普通女學書院有很大的不同。
學院正對門,是兩排風格古韻優雅的教室,這裏是女學生們讀書上課的地方,而除去教室之外,整個書院仿佛被鑲嵌在一個景緻絕美的大花園裏。
院中所種的植物也很特别,霓虹剛來的第一回就認出來了,這院子裏種的全部都是草藥,因爲布局巧妙合理,看上去就像個美麗的大花園,完全看不出是藥園。
園中除了藥圃之外,就是各種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建築,金玉針在外面看到的那棟很高造型很特别的建築,就在這個院子裏。
就早衆人入園參觀的時候,有一位女夫子帶着十幾個學生向園中的一個房間走。
有眼尖的立刻驚叫:“咦?那不是大名鼎鼎的煙娘麽?”
衆人循着聲音看過去,果然看見走在最前面那位氣質不俗的女夫子,正是今年才在明昌街落戶的赫赫有名的制硯大家,端溪煙娘。
“煙娘制硯一絕,卻不愛與人交往,即便跟咱們同在明昌街開商号,也很難見着她的人,她在這裏幹什麽?”有人好奇發問。
芙蓉夫人不理會還在呆滞中衆人,向着煙娘和女學生們走了過去。
衆人走近,煙娘停下腳步看過來,似全沒看見後面還跟着一群商戶,隻對芙蓉夫人和琳珑微笑颔首。
琳珑看見她身後的女學生們每個人手裏都捧着塊端溪特産的硯石,詫異道:“這些學生才跟你學了沒多久,已經能上手雕硯了?”
煙娘笑道:“這幾個學生是王妃的書畫課堂轉過來的,入學時也是經由王妃親手挑選,繪畫功底很好,資質出衆,我便提前教她們上手雕硯了。”
芙蓉夫人笑贊:“王妃眼光獨特,她親自挑選的學生的确非常優秀,我班上那幾個研習醫藥的女孩子也是這樣,時常給人驚喜。”
提起授課,煙娘一向穩重的表情立刻興奮異常:“昨日我已輔導過一位學生雕硯,嘿,那個硯台雕的,漂亮極了!我還打算等會兒下課,把那個硯台拿去與你們品鑒呢。”
她三人聊的起勁兒,瞬間就忘了後頭還有一群跟來參觀的人。
後頭衆商戶聽得也是一臉不敢置信。
他們還以爲煙娘是來做客的,沒想到她居然親自在這地方當夫子,還親手輔導學生雕硯,衆人一時間無法接受這個玄幻的事實。
要知道,端溪煙娘的硯台之有名,那可是一硯千金還難求的寶物,而且聽說這位煙娘子性情孤清,對于收徒,也是要求格外苛刻,所以她門下隻有寥寥幾位弟子。
如今竟然肯來紫鸾書院親自授課,倘若真的能來與這位大家學制硯,那絕對是莫大機緣。
才看見端溪煙娘,這些商戶們就心頭火熱火熱的,更何況他們剛才還從幾人對話裏聽聞,王妃竟然也親自在這裏教授書畫課業,另外還有芙蓉夫人親授醫藥學……
衆人此刻已經能體會到,剛才劉懷錦那群人爲啥跟撿了元寶似得往家跑,也同時開始後悔砸鋪的一時沖動。
沖動一時爽,轉身火葬場,這種感覺像極了報應有木有。
離開煙娘的課堂,芙蓉夫人帶着衆人繼續往書院裏面走,才轉過一間教室,衆人就齊齊倒抽了一口冷氣。
不爲别的,隻因爲另一間教室裏的女夫子太美豔,太高冷,關鍵還是她的身份,太尊貴!竟是南江賀家的七小姐,賀淩雲。
南江賀家的祖上本是皇族的支脈,是名副其實的南江望族。到這一輩雖然已經遠離皇族血脈,卻是人才輩出。
其中最有名的便是賀家現任的族長,也就是賀淩雲的父親,專攻竹雕,一塊普普通通的竹片,在他手裏轉眼就價值連城。
賀家在外的竹器行也是名聲顯赫,在上層圈子裏是的頗受貴人們寵愛器物。而深得賀先生親傳,并最有成就者,便是賀家的這位七小姐賀淩雲。
隻是這位七小姐據說脾氣很不好,雖然手藝絕世,卻無人敢拜她爲師,她本就出身尊貴,也不屑傳授技藝。
據說就連當今皇後請賀七小姐入宮演示竹雕手藝,這位都毫不給情面地拒絕了,居然肯來紫鸾書院做夫子,靖王妃的面子好強大啊。
顯然賀淩雲才結束授課,從教室裏走出來的時候,正巧遇上跟着芙蓉夫人進來參觀的衆人。
賀淩雲冷豔的眉眼掃過跟在芙蓉夫人背後的一群人,柳眉緊蹙:“書院今天是要賣破爛麽?怎得什麽阿貓阿狗都領進來?”
收破爛的阿貓阿狗們:“……”
跟賀家的商号比,他們的商号可不就是賣破爛的……啊,不對!怎麽被鄙視了還幫着人家說話呢。
還有這種被鄙視的理所應當的感覺是什麽鬼?
這些商戶突然明白了,爲什麽從進來到現在,一直感覺怪怪的。
他們這些人雖然很有錢,可是好像這紫鸾書院裏的人不光有錢,人家還很有地位,最重要的是還個個才華杠杠的。
不是一個圈子裏的,果然玩不到一塊啊!
剛才見識過的幾位夫子,皆屬行業中的翹楚,不論是端溪硯娘的硯館還是南江賀家的竹器行,即便是從沒做過生意的韓章,也頗有耳聞。
盡管内心早已被這紫鸾坊的夫子實力所震撼,同時韓章也看出來了,紫鸾書院的确與尋常的女子書院不同,這是一所以培養女子技能爲主的書院。
書院風格倒是很務實,隻是身爲科舉出身的韓章,對這種以賺錢謀生爲主的書院,心理到底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