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
葉姑娘不光手段厲害,嘴更厲害!
司寇桦目光一沉,正欲開口,卻聽旁邊一人笑道:“原來是葉姑娘,這麽快就冊封了,恭喜,恭喜。呃,現在要改稱葉大人了。”
葉翕音側眸看向旁邊,才看見說話的正是女官大比的監考官,禮部尚書魏清海。
那日她告禦狀,魏清海還替她說過話,葉翕音當時就料想此人與司寇桦不是一路,且剛才禦書房内,他也并未幫司寇桦說話。是以,葉翕音對他印象很不錯。
對方主動寒暄,葉翕音也颔首還禮。
“原來是才入職的新官,難怪不動規矩。爾擅自在禦書房釋放火焰,已觸犯驚擾聖駕之罪,按照我大胤律,當罰俸千石,杖刑五十,還不速去刑部受法?”
葉翕音容色謙遜,向司寇桦拱了拱手:“哦,下官受教了,原來吓走欲入禦書房的大老鼠,還要罰俸受刑,早知這樣,下官便不出手了,不過……”
葉翕音臉上一副痛苦的表情,蹙着繡眉似乎十分猶豫:“下官受罰之前,還有件事不明白,不知可否當面請教宰輔大人?”
司寇桦早就聽聞過葉翕音的名,知道面前這個丫頭片子,就是讓自家老二把人丢遍整個大胤的,紫鸾坊的女東家。
司寇桦本就想尋個由頭狠狠收拾葉翕音,恨不得馬上把她踢進刑部大牢,可惜當着皇帝的面,不好表現的太明顯,偏巧這丫頭就撞在他手裏。
司寇桦心裏暗暗拿定了主意,今日定要剝這不知死活的丫頭一層皮不可!
“你說。”司寇桦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态,看都不屑看葉翕音一眼。
葉翕音垂着眸,手袖在寬大的官服袖子裏,面上始終一臉謙卑,不急不緩道:“下官有一言想提點宰輔大人,又怕行差踏錯再受刑罰,不知現下能否當面相告?”
皇帝和旁邊的魏清海見此情形,皆在心中暗暗歎息,葉姑娘一定是被司寇桦剛才那番話給吓住了。
本性多麽正直的姑娘啊,可惜才入職第一天就得罪了司寇桦,也是運氣不佳。
皇帝已經開始琢磨待會兒如何替她脫罪。
司寇桦心知剛才自己那番話,定能吓住這毛丫頭,此刻見她态度恭順,知道這是想拖延時間了,甚至有可能已經意識到她身處危局,反過來想跟自己示好。
哼,既敢與司寇府爲敵,就怪不得他的手段!
“你說罷”司寇桦冷冷地抛出一句,心裏冷笑:廢話完了趕緊去受刑,管保叫你有去無回!
葉翕音行一禮,繼而道:“既然大人開口了,下官也就敢直言。”
說罷擡手指向司寇桦的後勁,仍舊不急不緩:“剛才下官看見司寇大人的後頸上,落有一隻毒蜂,所以,大人您可能已經中毒了。”
她這話一出口,在場的三人皆是一愣。
衆人原以爲葉翕音要替自己辯解,誰也想不到這姑娘都到了自身難保的地步,居然還有閑情關心這些蟲子。
這姑娘腦子裏到底都在想些什麽?
司寇桦也是一愣,繼而冷笑:“哼,你是想借此轉移本大人的……”
話說一半,司寇桦的語調戛然而止,死死盯住葉翕音:“你,你剛才說我哪裏被毒蜂蟄了?”
葉翕音擡手指了指:“脖子右側”
司寇桦身體僵硬地站在原地,眼裏已經明顯露出驚恐之色,勉強擡起左手摸向自己的右邊脖頸,摸到黏糊糊的一片,拿到眼前一看,竟是滿手的黑紫血漿。
皇帝見狀也是心頭詫異。不過心思一轉,似是想到了什麽,望向葉翕音的眼神不着痕迹地帶了幾分無奈笑意。
魏清海上前幾步,看見司寇桦的手掌,也跟着低呼:“呀,血都黑了,果然是中毒,看樣這毒中的還不輕呢!”
司寇桦見魏清海光顧看熱鬧,根本就沒提喊禦醫的茬,心裏暗罵:廢話,他脖子中毒又不是眼睛中毒,用你逼逼。再擡眼,卻隻看見了葉翕音的後腦勺。人都已經快走到外院門口了。
“你……葉大人留步!”司寇桦大聲喚道。
葉翕音回頭站定,一臉茫然:“下官的話說完了,這就上刑部領罪去。”說罷,仍就腳不停地往外走。
此刻的司寇桦已經感覺半邊胳膊開始發麻,心裏暗驚這毒竟然如此兇狠,便也顧不得顔面,放軟了語氣:“葉大人既識得這毒蜂,不知可能解此蜂毒?”
葉翕音站定,回身,點頭:“這毒下官是能解,隻是下官有罪在身,需先去刑部受過,之後才能回來替大人解毒。”
司寇桦一張臉氣成豬肝色,眼睛翻地幾乎要背過去,等她回來,那是回來解毒還是給他收屍!
啊,呸呸呸
心裏暗罵這女娃子小小年紀,心眼兒又多又歹毒,難怪睿兒會栽這丫頭手裏。
此刻司寇桦就算再難以接受,也不得不承認,他算是被這姓葉的丫頭狠狠的擺了一道。
什麽毒蜂,他敢拿人頭擔保,絕對就是這死丫頭搞的鬼!
可惜自家性命攥在對方手裏,司寇桦不得不再次放下身段:“剛才是本大人妄下評判,葉大人吓走了那大老鼠,是爲皇帝分憂,即便驚擾剩下,也情有可原,罪不當罰。”
葉翕音面上的笑意收了收,笑道:“下官的确是驚擾了聖駕,大胤律下官也拜讀過,也确實觸犯了刑法,宰相大人秉公料理,并無錯處。”
司寇桦知道葉翕音這是反過來要刁難他了,咬了咬牙:“本大人願意出銀子,爲葉大人恕罪,還望葉大人出手替我驅毒。”
拿财消災,隻要不是規定的幾項大罪,大胤律是允許出錢抵罪的。
葉翕音這才點頭道:“哦,有大人這句話,下官就能安心了。”
說話間,葉翕音慢吞吞地走回來,在司寇桦身邊站定,卻仍沒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