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那些是文字,莫不如說是一個個奇怪的圖案,而且每一個圖案之間,還根本看不出有絲毫的聯系。
這就是随手塗鴉吧?
饒是葉翕音博覽群書,看了半晌也沒從中窺出任何端倪。
可是景辰卻繪制的很專注,整整一個時辰過去了,竟片刻不曾停筆。
等所有的圖樣全部繪制完成,饒是景辰,額角也已經微微滲出細汗。
葉翕音趕緊給他倒了杯胎菊茶。
趁景辰休息的空擋,葉翕音又忍不住去仔細翻閱那些圖樣,發現景辰整整寫了幾十頁,這其中圖樣,她果然一個都沒見過。
“這些是什麽?”葉翕音小心翼翼問道。
景辰不答,隻正色道:“我繪制的這些圖案你需全部牢記,而且要一筆不錯地牢牢記住,在你沒有記住之前,我即便與你解釋的再多也是空談,與你絲毫沒有用處。”
葉翕音有點不甘心,皺眉問:“隻有一筆不落地全部記住這些奇怪圖樣,才能學你的本領?”
景辰認真點頭:“不錯”
“如果記不住呢?”葉翕音不死心地問
“那便是你與這本事無緣。”
見景辰寸步不肯讓,葉翕音知道這事兒肯定是沒有回旋餘地了。
景辰做事向來講求效率,多餘的話都是一字不願多說。絕對不會讓她做無用功,便隻得沉下心,開始仔細端詳那些奇形怪狀的圖樣。
景辰見她看的認真,便也不再打擾,向旁邊的榻上閉目打坐。
葉翕音眼睛盯着那些圖樣,十分認真地描摹體會,漸漸地,她開始覺得那些圖案有些不不對勁,可是具體是什麽地方不對勁,她卻又說不出來。
可是當她好不容易記住了兩個圖樣,在繼續看後面的圖樣時,就會不自覺被前面的圖樣迷惑,漸漸的二者很快混爲一體,果斷毀掉她之前的記憶,最終又變成一團亂麻。
如此往複三日,葉翕音竟然一個完整的圖案也沒記住,這個結果令葉翕音頗受打擊。
要知她前世今生兩世爲人,于學習上幾乎是過目不忘,對于自己的記憶力,她一向非常自信。
尤其經曆了魂震(上次瞳孔赤紅,被景辰解釋爲魂震)之後,更是開啓了她異魂體質的特性,記憶力與一般人相比價值就是超凡脫俗。
可是今日卻栽在景辰這些鬼畫符上,而且這是景辰第一次給她留課業,她就完成的這麽糟,這令葉翕音前所未有的沮喪。
紅竺把姚湶才炖好的鳟魚盞端放在書案邊,走到香爐前把裏面早已燃盡的香灰清理幹淨,又重舔了新香。
回頭再看葉翕音,依舊把頭埋在一大堆圓圓圈圈的奇怪圖樣裏,廢紙鋪的滿桌滿地,人也瘦了整一圈。
紅竺心疼道:“姑娘?吃些東西吧,您都三天沒好好吃頓飯了。”
被紅竺這麽一提,葉翕音才感覺自己的确饑腸辘辘,擡起頭準備伸手拿碗筷,眼前卻突然一黑,又重重跌坐回椅子上。
紅竺吓地趕緊上前扶住,從抽屜裏取出一粒丹丸塞進葉翕音的口中。
丹丸入口葉翕音隻覺喉間一股清涼甘香,神智立刻恢複不少。
景辰親手爲她配制的參蓉還神丹,效果當真不凡。
想起景辰的絕世手藝,再低頭看看面前怎麽也記不住的怪圖,葉翕音心頭又是一寒。
景辰那身好本事,她是不是當真沒這緣法?
葉翕音正用飯,琳珑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見葉翕音這幅模樣,懷裏抱着的賬簿險些掉在地上,疑惑地看向她身邊的紅竺。
紅竺搖搖頭,下巴一指桌上的那些鬼畫符:“全是被這些東西給弄得。”
琳珑湊近把那些圖樣看了一遍,笑道:“瞧你這樣子,我還以爲紫鸾坊要關門了呢。”
葉翕音已經吃完了鳟魚盞,又吃了半個南瓜菊花饅頭,對琳珑道:“這些都是絕世秘學,是景辰專門傳授我的,我若記不住,恐怕咱們紫鸾坊就真不保了。”
琳珑卻把那些鬼畫符往旁邊一推,把懷裏的賬簿子重重放在桌面上,氣地粉腮微鼓:“你學會這個能有多大本事我不知,我隻知你若不看看這個,咱們紫鸾坊就當真要關門大吉啦!”
見琳珑面色不對,葉翕音立刻把那些賬簿拿過來,邊翻看邊問:“我上次給你的那些你都整理出來了?”
琳珑抽出其中一本:“全在這上面了。”
葉翕音迅速翻看過一遍,也頗感詫異地擡頭看向琳珑:“我以爲她不會做的這麽絕,沒想到完全超出我的預料,倒是有幾分魄力。”
琳珑冷笑:“哼,果然是知人知面難知心,誰都想到了,隻是沒想到會是這一位。”
不過轉眼琳珑又笑道:“不過你放心,我已經私底下跟懷安堂大掌櫃打過招呼,那些賬單全都被他悄悄扣下,等咱們要用的時候直接跟他打個招呼即可。”
葉翕音也笑了:“果然還得有你在我身邊,往後我得跟未來的姐夫說好了,娶了你過門可以,人可還得歸我!”
琳珑笑啐一聲,又跟葉翕音說了些賬目上的事兒,臨走時,突然想起一事:“對了,前陣子翠縷的陳大掌櫃給我寫了封信,莫名詢問我這邊翠縷的境況,說是翠大東家現下久病滞留京城,卻連隻字片語也沒捎回去,而且最近翠縷在京城這邊分号的賬目很有些問題,陳大掌櫃有些不放心。”
葉翕音沉默了片刻,緩緩道:“翠大東家很可能已經不再了。”
琳珑有點沒聽明白,順口問:“上哪兒去了?”等問出口,才恍然反應過來,瞪着眼問:“這,這是怎麽回事?”
葉翕音搖頭:“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隻是猜測,不過從我來京後的重重迹象來看,翠大東家就算尚在人世,恐怕此刻的處境也很危險。”
琳珑皺眉:“可是前幾日咱們不還見着翠姗姗了?她都好端端的,翠大東家怎能有什麽事?”
葉翕音冷笑:“越是信任的人,背叛的後果才越危險。”
聽她這麽說,琳珑突然想起自家的事,默默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