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景辰這麽做,的确是徹徹底底把司寇蕊的名聲,在京城貴女圈子裏碾軋了個粉粉碎。
所有貴女的目光都投向司寇蕊。
衆人的眼裏再沒有任何疑惑,全部變成了恍然和深深的鄙夷。
就算司寇蕊的伯父是一手遮天的宰相司寇桦,可那又怎樣?
管得住人家的人嘴,還管得住人家的想法和眼神?
司寇蕊染精緻的長指甲已經因爲強烈的憤怒,深深地刺入掌心裏,血随着緊握的拳頭側面緩緩滲出來,她卻尤不自知。
緩緩站起身,司寇蕊的手伸進華麗裙裳的寬袖,抽出那塊青鸾手帕,親自走到葉翕音面前,居高臨下看着端然靜坐的葉翕音。
“手帕還你,希望你有本事拿得穩!”說完,擡手把絹帕狠狠甩向葉翕音的臉,之後一刻也未多待,甩袖憤然離開。
這場聚會司寇蕊顔面盡失,再待着難道要繼續接受衆人嘲笑的眼神麽?
手帕在被甩在葉翕音臉上之前,就被曉月眼疾手快地一把撈住,恭敬呈在葉翕音面前。
慕老夫人看着曉月手裏的帕子,皺眉看向葉翕音,語帶擔憂道:“這位司寇姑娘自來京城後,做了不少事,我聽聞她性情着實有些刁蠻,你今日得罪她,需當心她伺機報複。”
葉翕音微笑颔首:“多謝老太君提點。”
葉翕音低頭,目光落在司寇蕊還回來的絹帕上,笑盈盈拎起帕子的一角,在面前輕輕一晃。
她這個動作做的自然,并沒人留意絹帕靠近她的袖籠。
跟着,衆人卻聽葉翕音笑道:“别人用過的東西我也不會再用了,不如就給衆位看個新鮮的小戲法兒吧。”說完,随手把絹帕往空中抛去。
輕薄的絹帕翩然飛向半空,卻突然發出“啪”地一聲脆響,帕子迅速被一團白煙籠罩,轉瞬,卻由白煙裏飛出一隻由焰火幻化而成的,手掌大小的青紫色鸾鳥。
鸾鳥煙花栩栩若生,在堂屋裏圍繞着衆人頭頂盤旋一周,随即越來越淡,最終化成一朵青煙,徹底消散開去。
鸾鳥消失,堂屋裏的衆貴女立刻爆發出陣陣驚奇。
就連慕老夫人都是頭回見這樣精巧的煙火把戲,也興奮地雙眼不住往屋裏巡看,似乎意猶未盡,還在尋找剛才那隻美麗的青鸾。
“好香呀!”國公府的大姑娘嗅了嗅鼻子,歎了一聲。
榮四姑娘也興奮地眼睛直放光,望着葉翕音道:“是剛才那隻青鸾釋放出來的香氣吧?你到底是怎麽辦到的,剛才那奇景太美,太神奇啦,再給我們放隻鸾鳥吧,還沒看夠呢就沒了!”
衆貴女紛紛點頭,滿屋就連下人在内,都眼巴巴望着葉翕音。
葉翕音搖頭笑道:“這是我紫鸾坊研制的一種花香,可在點燃的一瞬綻放出冷煙花。這煙花不會傷人,卻可以爲整間屋子增添香韻,且就算開窗通風也能保持五日幽香,凝而不散。”
見衆人目露期待,葉翕音繼續解釋道:“隻是這東西卻需要明火引燃,我今日出門隻帶了一顆在身上,原是給衆位聚會添個樂子。這麽熱的天兒,我帶的多了,若被太陽烤燃,那可就不美了。”
這煙花香丸是葉翕音在烏豐城時,受到藥彈煙花的啓發,之後又反複改進的新品。
預先把香球雕刻成各種造型,點燃後,随着煙花同時引燃香料,既美觀又可達到熏香的目的。
經過反複試驗,眼下這煙花香的運用,葉翕音已經爐火純青,是以剛才放的那隻青鸾,對她不過信手拈來。
衆女子聽得都笑起來,雖然覺得遺憾,卻也對葉翕音的紫鸾坊興趣濃郁,紛紛打聽起紫鸾坊的各色貨品。
景辰告辭離開的時候,衆貴女所有的注意力已經盡數集中到了葉翕音的身上,圍着她問長問短,竟沒人留意這位翩翩美公子了。
景辰臨行時,回轉頭看向葉翕音,隻見她被一衆環肥燕瘦的俏麗女子簇擁,卻始終容色溫婉,就像一株悄然綻開在喧嚣塵世的白玉蘭,不論身處何種境地,都無法遮掩她充滿靈性的悠雅芳韻。
她如今的魅力,已經完全不會被他的風華遮掩,甚至與他并肩一起,也依然絲毫不減那令世人無法忽視的美麗。
他的寶貝,終于從當年那株青澀幼苗,蛻變,綻放成高華孤絕的蘭。
雖然今日的聚會最初被司寇蕊掃了些興緻,可葉翕音那一隻漂亮的青鸾再一次勾起小姑娘們的熱情,就連慕老夫人也越發高興,領着衆貴女又重回園子裏賞花玩耍。
隻是衆人的興緻全被葉翕音吸引了去,如一群歡快的雀兒,圍在她身邊叽叽喳喳詢問各種關于胭脂水粉的事兒。
葉翕音博覽群書,從脂粉的制作,講到胭脂的故事傳說,聽得衆貴女都癡了。
直到太陽偏西,各府中的管事登門來接,貴女們才戀戀不舍地離去,臨走前仍拉着葉翕音,紛紛要擇日邀請她到府裏做客。
葉翕音本也打算離開,慕老夫人卻不肯放人,榮四姑娘也拉着葉翕音的手不舍:“你就在我們這兒用過了晚飯再走吧,難得姑奶奶今日這麽好的興緻。”
明國公府的慕大姑娘也跟着勸:“我剛才聽說父親請景公子去了書房,說是才收了塊壽山石刻章請景公子給看看,到這會兒還沒出來,估計也是要留飯的。你就跟我們一同吃過飯,你倆一道回去,豈不正好便宜?老太太也能安心。”
衆人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葉翕音不好再推脫,隻得留下。
慕老夫人特地讓人把葉翕音的座挪到自己身邊,對衆人笑道:“你們纏着人家問了一個下午,弄得人家怪累的,現在可不許再問了,叫葉姑娘且好好歇歇,也安生吃個飯。”
國公府的姑娘們現在皆已對她的學識十分佩服,吃飯時間自然不忍再打擾她,衆人竟比平日還安靜乖巧,再無人纏着葉翕音問長問短。
吃完飯,喝了茶,葉翕音隻等景辰那邊忙完了便要離開。卻有個嬷嬷走進來,伏在慕老夫人耳邊說了幾句話。